又問:“我兒何日啟程?”
“越早越好,最遲後日。”
兩日後,青盧宮前殿階之下,齊王率朝臣與宮闱之臣皆來相送,五百人馬列隊整裝待發,皆是精心挑選出來,有過戰場經驗的強悍士兵,為首的是一名胡絡腮魁梧大漢,名喚彭餘,乃是齊王挑選押送赈災糧的押糧将官,暫時兼領這五百士兵的長官,護衛齊泠君安全。
齊恕身穿黑紅相間的交領深衣,頭發挽成高髻,以烏木簪貫穿,系紅纓帶垂于腦後,此外不加綴飾,簡練潔淨,腰間佩仰光長劍,外披青黑色披風,除卻那根紅纓,與周遊列國的王公貴族無異。
臨行前齊王殷殷叮囑,此去為曆練,千萬保重自身,寡人不要你為寡人平叛赈災,隻要你增長見識,望平安歸來如此雲雲。
齊恕一一應下。
齊王又叮囑彭餘此行的首要任務是保護齊泠君的安全,餘事聽從齊泠君号令等等。
越貞夫人、向姬、星官奚也來相送,越貞夫人叮囑柏樂及随行宮婢照顧好小君,向姬則是淚眼盈盈,為她擔憂不已,從她說出自己要去長郡起,向姬便寝食難安,說長郡危險,勸她不要去,後又說自己也要跟去,但都被齊恕拒絕,臨行自知事情已成定局,隻能勸她不要涉險,安全為上。
星官奚也向她敬送行酒,齊恕見星官奚眯縫着眼尋找她的方向,不禁露出一個笑來,“星官奚,我回來定設法為你打磨出一副适合的眼鏡。”
星官奚客氣地笑笑:“那在下便期待小君凱旋了。”
在衆人目光下,齊恕登上馬車,一聲号令下,車隊粼粼使出宮門。
目送車隊走遠,齊王與一衆臣工仍站在原地,侍人聞莆出言提醒,“王上,齊泠君的車馬已經走遠了。”
“寡人知道。”
“你說她怎麼舍得扔下寡人出宮去?”
“小君心智堅毅,性情堅韌,此行必定順遂無虞。”
“汜水白泥村的動亂還未平息,天寒路遠,她衣裳帶夠沒有……”
“王上既如此不放心小君,為何要允她去?”
“寡人,要給她養出一顆王心來。”
正在府上奏樂聽曲的公子兼,聽人來禀,長安君親自押送糧草赴長郡赈災了!
手中青銅酒爵哐當落地,酒意醒了大半,奏樂的樂師停下手中動作,沉浸在宴飲歡樂中的門客也紛紛停下來。
“你說她親自押送糧草去長郡了?”
“千真萬确,車隊今晨已從青盧宮出發,除了押送糧草的隊伍還有五百甲士扈從。”
公子兼喃喃自語:“她這是去收買人心啊,本公子出的糧草,倒讓她拿去做人情。”
門客甲道:“公子也向王上請命去赈災。”
門客乙道:“長郡流民都動武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是要當王儲的,怎能置身險境。”
“說得是,公子不能去長郡,一是危險,二是長郡已經有人去了,公子去與不去意義不大,若真要去,也應去蘭邑。”門客丙道。
“不如請命去東邊,率軍擊退芮夷藍夷二部,還可憑此立軍功。”門客丁道。
“非也,非也,公子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門客戊道。
“哦,此何解?”公子兼一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立即擺出求賢若渴的姿态,正坐準備聽取進言。
門客戊道:“公子乃長安君的王叔,此時正在投舉王儲,公子做什麼都會被拿來與長安君比較,與一娃娃比,赢了勝之不武,輸了丢人現眼,何苦來哉。最好的應對之策便是什麼都不做,安心募集投舉錢糧,一舉奪得儲位,任她長安君再如何收買人心,也是徒勞。”
公子兼點頭贊同,“先生大智慧!本公子受教了!”
随即,歌舞宴樂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