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是個騎士。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許多人并不相信這一點,人們更願意相信他的職階是刺客或者戰士。
這一方面是因為琴酒的行事風格,與傳言中正直而光明的騎士相差甚遠,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作為騎士,琴酒沒有坐騎。
少部分相信琴酒是個騎士的人們,曾對他的經曆做出猜測,比如“坐騎被殺死了”,“坐騎和别的騎士跑了”,乃至“坐騎化為人形了”之類的,伏特加每年要花很多時間聲明自己是個人類。
不過,事實其實非常簡單,琴酒沒有坐騎,單純是因為他沒找到合适的。
琴酒是個傳統的騎士,他對自己的坐騎要求很高,除卻實力之外,他還希望這個坐騎與自己心意相通,親密無間——顯然,以琴酒的性格,這個目标實現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這不重要,琴酒又不是那種靠坐騎戰鬥的“光榮騎士”,哪怕沒有坐騎,他依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騎士。
“那麼,我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坐騎。”龍說,以一種小心翼翼卻不容置疑的力道抱着他,還把頭放在琴酒的頸邊蹭了蹭。
琴酒歎了口氣。
他是在一座荒山上遇到龍的,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人在尋找着傳說中“幾乎滅絕”的龍,但其中并不包括琴酒,琴酒當時隻是單純地路過那座山,然後意外的踏進了一個傳送陣。
好吧,他其實正在被追殺,還中了歡愉女神的陷阱,否則琴酒不至于注意不到傳送陣。
總之,當他意識到傳送陣的存在時已經來不及了,琴酒在頭暈腦脹之中見到了縮在山洞裡的龍。
這是一隻黑龍,哪怕蜷縮着,也依然像小山一樣巨大,它睜着雙灰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明明是隻巨獸,眼神中卻有着孩童般的純潔:“……天使?”
這就是琴酒和月影輝的初遇。
龍的名字是月影輝,琴酒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小山樣的龍幻化出了人類的樣子,長得倒是十分高大英俊,可惜并不怎麼聰明。
前一天晚上,琴酒在龍的幫助下解決了中陷阱帶來的小麻煩,但他身上的傷勢不輕,于是決定幹脆在這個龍穴裡休息一段時間再出去。
龍顯得很高興,幻化出一條縮小版的尾巴在身後歡快地搖,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那種在大陸上幾乎絕迹的超凡生物,要不是身上濃厚的威壓,簡直像是家裡養的寵物。
在琴酒養傷期間,這隻超危險的寵物表現得十分聽話,除了抱抱之外什麼都不需要,而且有問必答,隻是并不能答得很清楚,隻有名字是明确的,其餘的幾乎都得靠琴酒自己猜。
總之,這隻龍對自己的血統來曆一無所知,對外界生活和一些常識也非常無知,他似乎是被曾居住在這個洞穴裡的某種魔獸養大的,在養父母死後,它就在洞中自娛自樂,并沒有外出過,倒是難怪從未聽說過這裡有龍的存在。
偶爾會有像琴酒一樣的倒黴蛋或者魔獸不小心踏入傳送陣,不過那些人都太弱了,光是龍威就能讓他們暈厥,哪怕龍想要留着他們,最後還是都變成了屍體。
“不過,我最後還是成功讓他們活過來了,”龍給琴酒展示自己的收藏,“我讓他們自己生活着。”
在山洞深處,龍建造了一個小小的房間,幾具半腐爛的屍體就在其中生活着,他們看起來有些僵硬,基本上是依照着本能在行動,像是亡靈法師的造物。
琴酒認真地注視着這會讓許多人恐懼的場景。
他就說……歡愉女神神力再怎麼低微,也是個神,她的詛咒怎麼會是一個普通的傳奇生物就能破解的。
“是不是很棒?”龍的眼睛閃閃發亮,“我很想要讓他們說話,但他們似乎沒法發出聲音,不過有幾個孩子會給我比手勢,我看不太懂就是了……”
“他們不會說話,是因為□□死去太久,聲帶已經腐化了,”琴酒轉過頭看着他,慢慢地說,“智商不高也是類似的原因,要是你使用的是剛死去是人體,那就會是一個全新的生靈。”
“哎?是這樣嗎?”月影輝很驚訝,又很興奮,“你懂得好多啊,不愧是天使!這麼說,如果我能改變他們的身體結構,他們就會變得和活人差不多?”
琴酒的神情變得越發奇異:“不是‘差不多’,如果你為他們制造了正常人的身體,那麼他們就是活人。”
他凝視着龍天真無辜的面容,心裡感到非常荒謬:“他們不是亡靈生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月影輝搖了搖頭,眼神茫然:“這……不好嗎?”
琴酒又想要歎氣了,要不是眼前這隻龍看着腦子不太好使,還一直在喊自己天使,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其實應該對祂行禮的。
“這意味着你給了他們全新的生命,這是隻有神才擁有的權能,”銀發的騎士以笃定的語調說,“你是一位新生的神明。”
神明看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那麼,我确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坐騎了,對不對?”
琴酒不得不給空有神明之力卻沒有常識的神普及知識。
值得高興的是,雖然缺乏常識,但神明本神的腦子還挺好使,并不會反複問些重複的問題,在琴酒申明“天使是光明神的神使,我并不信仰祂”之後,也總算不再這樣稱呼他,但這就促生了另一個……一些問題。
“那麼,我的神使可以叫什麼名字?你願意成為我的神使嗎?不對,你有信仰的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