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如同宮人悄悄傳的那般,瘆人又哀戚,令人心中又悲又恐。
這些年,他費心心思收集情報,最終都将那人的行蹤指向了大奉皇宮。
可惜雪芙殿那位已然毀了容,他也無從确認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所尋之人。
重華殿熱鬧的同時,有幾個宮女湊到一處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驚恐的神情。
“我剛從那處過來,你們知道的啦,就是那處……我又聽到了,那人在唱着什麼……”
“我也聽到了,好生吓人……不知那處又發生了什麼,該不會真的是鬧……”
那個駭人的字眼小宮女連說都不敢說出口。
有膽子大一些的宮女輕聲哼了起來:“我的娃娃眼睛像星星……我的娃娃聲音像夜莺……”
吓得膽小的宮女縮在人身後:“快别哼了,我害怕……”
“瞧把你吓得,膽子這麼小怎麼在宮裡當差?”
有年長幾歲的宮女豎起手指“噓”了一聲:“你們不要命了嗎?膽敢私下讨論那處,十個腦袋都不夠你們砍的!”
宮女們立刻住嘴,并四下散開。隻是人散了,謠言卻像長了翅膀似的,朝大奉皇宮的四處飛去。
住在昭華宮的那位,見到從外頭進來的麗姑姑,懶懶地換了個姿勢,并未發話。
立于美人榻旁的麗姑姑神色自若道:“皇後娘娘,那位又開始了,需不需要老奴……”
柳清荷嘴角含笑,如水的眼眸裡是平靜的瘋狂:“不必,本宮自有打算,那人到底是……”
後面的話她不說麗姑姑也懂。
柳清荷作為皇後,掌管六宮,向來與人為善。
麗姑姑看着面前這張絕美容顔,也跟着笑了:“皇後娘娘仁慈。”
世人都道大奉的皇後溫柔大方,母儀天下。
尤其是雪芙殿那位,得了皇後諸多照拂。
以德報怨的美名就此傳開,柳皇後的賢德之名被大奉子民口口傳頌。
司徒烈和季青臨一同踏入重華殿的時候,宮裡該來的人基本都到齊了。
對于他們的同時出現,率先表現出驚訝的是季之遙。
她煩了季修好一陣了,此時見到司徒烈,眼睛一亮,蹦跶着跑到他面前:“司徒先生,您也來了啊。”
司徒烈淡淡地點頭:“嗯。”
“七皇妹怎麼隻問司徒先生好?”季青臨有意逗她,語氣并不認真,“不歡迎皇兄?”
“怎麼會?”雖說季之遙最愛黏着季修,但和衆多皇兄亦處得很好,“許久不見二皇兄了,隻是聽聞二皇兄不日要前往宜城處理赈災一事,不承想今晚會出現在三皇兄這兒。”
為了表示自己絕非敷衍,她挽着季青臨的手臂輕輕搖晃,語氣略微帶着撒嬌之意:“不知二皇兄何時啟程?遙兒好去送送你。二皇兄此行一去恐怕要花上好幾月的時間才可回宮,遙兒定是會想念的。”
幾句話說得季青臨心情頗好,難得溫柔地笑道:“你這張嘴啊,真是拿你沒辦法。”
“嘻嘻,遙兒帶二皇兄到處逛逛好不好?三皇兄這次可是拿出了不少好寶貝來呢。”季之遙一邊回答一邊拿餘光偷偷看立在一旁的司徒烈。
小姑娘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曉,季青臨也不想掃她的興,順着她的意邀約道:“司徒先生也一道?”
司徒烈并未推脫。
十六歲的小姑娘頓時雀躍得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上揚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
季修見有人拯救自己,不動聲色地溜到望山亭中去了,走之前還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大殿門口。
那裡無人再出現。
小騙子,小騙子。
季修沒忍住又罵了兩句。
此時已月上柳梢頭,然那人當真絲毫沒有要來的意思。
他且再忍忍,他倒要看看接下來的兩天此人會如何收場。
實在不行,就給斬咯,眼不見心不煩。
對于今日因阮相宜而出現的諸多陌生情緒,季修感到有些苦惱,也有些莫名其妙。
竟有人能牽動他的情緒了?
此人竟還是個小騙子?
季修完全有理由懷疑是自己閑出屁來了,才會栽在一個小騙子手裡。
秦昭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好生看着三皇子。”
又來。
季修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他懷疑秦昭除了這句話不會說别的,否則怎麼有人能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講也不嫌悶呢?
他望着月色下幽深的湖面,忽然來了興緻。
撲通一聲——
在宮人們眨眼間,他縱身一躍,整個人很快沉入冰涼的湖中。
連泡泡都沒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