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去西北前,兩人多是在王府或書院見到,平日也沒講過幾句話,他怎麼會喜歡她呢?
懷夕與男子相處的經曆并不多,她身邊唯一算得上男子的,便是哥哥和松毫,松毫就不用說了,待在哥哥身邊久了,做事一闆一眼的,向來一句多的話都不說。
哥哥呢,自然什麼都是好的,可他是哥哥,沒有誰能拿來同他比較。
小艾将給懷夕擦過手的毛巾連同水盆一起端給門外的琥珀,再回屋時,看着懷夕直盯着床頭的帷幔一動不動,她走上前,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小艾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走近看她臉上還有些紅暈,怕中暑,手背過去探她額頭。
懷夕把她手拍走,“我沒事。”
小艾與懷夕一同長大,雖是主仆,可情同姐妹,懷夕許多心裡話都會同小艾講,她順勢将小艾拉坐在床邊。
“小艾,若是有人同你說心悅你,你該怎麼辦?”懷夕把身子翻轉過來,雙手撐在下颌上,擡眸看小艾。
小艾想了一下,“那要看我喜不喜歡他。”
懷夕追問:“喜歡就怎麼樣?不喜歡就怎麼樣?”
“喜歡那就是兩情相悅,那可好,下一步就可以談婚論嫁了。若是不喜歡呢...”小艾斂起臉上的笑,“不喜歡也簡單,直接同他說自己心有所屬,别給人家留希望,擋了人家将來的姻緣。”
“......”
懷夕思考了一會,覺得小艾說的,很有道理。
那自己豈不是做錯了。
“那若是有人問你是否喜歡他,你回答不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嗎?”
小艾隔着被子拍了拍床,義正言辭道:“當然不對!戲文裡寫的那些花心公子就是這樣哄騙小女郎的。”
“......”
懷夕轉身翻了回去,兩眼直直往上看,大聲歎了口氣,又閉上眼。
小艾見自家姑娘忽地如同一朵蔫花一般,忙趴下來推推她,“姑娘,你怎麼了,别吓我啊。”
懷夕仍不睜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小艾,我恐怕就是你說的那些花心公子......”
小艾說機靈也機靈,可大多數時候,同懷夕一樣,總是反應慢半拍。
她怔怔地看着懷夕,“姑娘胡說什麼呀......”
懷夕從床上坐起來,按住小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今日裴劭說心悅我。”
看着小艾瞬間睜大的嘴巴,懷夕及時捂住,繼續說道:“他問我喜不喜歡他,我說不知道。”
小艾被捂住的嘴巴還是漏出一絲驚叫聲,她兩手并用扯掉懷夕的手,不可置信地說道:“姑娘真是這樣回的?”
懷夕收回手,順勢懶懶地靠到床檐上,瞥了小艾一眼,“怎麼我說他喜歡我你不驚訝,驚訝的是我回不知道...”
是哦,小艾順着懷夕的思路想了一下。
對于裴世子喜歡姑娘這件事,她确實不那麼驚訝。
而且,如今細想來,一切仿佛有迹可循。
———兩人同在的場合,隻要姑娘一出現,裴世子不久也會出現在姑娘身邊......
看着懊惱的姑娘,小艾有些後悔剛剛說的話重了些,她嘗試彌補,“其實說不知道也不一定就是花心啦,也可能是害羞啦...對吧?”
懷夕并不買賬,仍然蔫蔫的。
小艾也是直白的性子,直接問:“那姑娘是害羞嗎?”
懷夕搖了搖頭。
小艾看出來了,姑娘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裴世子。
不過想想也正常,姑娘剛及笄,性子還如同孩童一般,身邊隻有公子一人,又沒有長輩教她這些......
小艾瞬時覺得自己責任重大,要幫姑娘理一理她的情感。
“那,裴世子同你說那些話,你聽完後會不高興嗎?”
懷夕搖頭。
“那有那種心跳不止的喜悅嗎?就像喝姑娘平日愛喝的酸梅酒那樣,又甜又澀的?”
仔細體會,其實有種很新奇的感覺。
——是有點欣喜,有點得意,可也不至于心跳不止。
懷夕繼續搖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小艾也沒法子了,隻好按她已有的人生經曆來分析。
“我看姑娘對世子從未有過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一時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不過,既然姑娘說不讨厭,那可能多少有些好感吧。”
懷夕今日可真是對小艾刮目相看,沒想到小艾與她同歲,卻比她懂得多了多。
小艾很好奇另一個問題,“那姑娘說完不知道,裴世子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