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比之前說得更加暧昧,但周玉煙的局促反而煙消雲散了。
她跟宋涯的關系根本沒有好到可以說這種話的地步,但他卻還是說了,除了故意逗弄看她出洋相,周玉煙找不到别的理由。
想到這兒,她也不再當畏縮的鹌鹑了,一鼓作氣,用兩隻手将他的手給硬生生掰開,再朝後連退好幾步。
宋涯把她的所作所為都收進眼底,臉上和煦的笑意淡了點,問道:“師姐不願意嗎?”
周玉煙的手腕被他捏出了道紅痕,她伸手揉了揉,擡頭肯定道:“你故意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其實你根本不想跟我和好,隻是接近我想讓我出醜,看從前厭惡你的師姐為你心緒起伏。”
“宋涯,你沒必要作踐我和你自己,這樣的事做起來毫無意義,你若讨厭我,可以直說,不必虛情假意。”
意識到話的語氣有些重,周玉煙深吸口氣,勉強溫和點,道:“宋涯,我知道從前很多事是我做得不對,也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決定改,那就真的會改。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周玉煙,跟你道歉我是誠心的,想跟你改善關系也是。”
宋涯垂眸,看着她抿唇不悅的模樣。
他一直知道他這個師姐長得漂亮,即便是生氣,配着神女似的臉,也總能讓人品出無限韻味,但從前他隻覺得惡心,今日,卻有些許不同。
也許是因為那張總帶着不屑的臉,變得靈動起來了。
周玉煙見宋涯不吭聲,望着他幽深的黑眸,繼續說了下去:“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不久前開始,我就覺得你是好人,佩服你,也敬重你了。”
和她未來凄慘不一樣,他的悲劇在過去。經曆那樣的童年,宋涯沒瘋,反而越發上進。
原身認為他是卑賤之軀,所以他所有試圖往上爬的努力都是僭越,但她不覺得。
難道出身低的人,就要一輩子奴顔屈膝,不能靠努力去改變命運嗎?
宋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跟她一樣。
所以抛開原著那些為虐而虐的狗血失智劇情,她對宋涯這個人,其實是十分欣賞的。
聽了一番真心話,宋涯眼底的卻有譏諷滲出來,他快維持不住臉上僞善的表情。
他,好人?
她知不知道這話有多令人發笑。
他敢肯定,若周玉煙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定也會跟那些人一樣,尖叫着喊他是妖怪,是孽種,然後拼命想置他于死地。
屆時,她想起現在的話,會不會覺得臉熱?
他想出言嘲諷幾句,可低頭對上周玉煙,他忽地意興闌珊,什麼也不想說了。
她沒用惡心的眼神看過來,眼睛清澈見底,像是一汪清泉似的映着他的身影。
宋涯别開臉,自嘲地冷笑兩聲。
他真是瘋了,居然有一瞬間覺得周玉煙跟别人不一樣。
周玉煙說的是真心話,但真心話說出去後,得到卻是宋涯的冷笑,她怕他還要出言譏諷,所以握着劍,咬牙離開。
話都說清楚了,不相信是他的事,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周玉煙的步子邁得很急,到最後幾乎成了小跑。
院内輕風吹拂,浮塵飛花,宋涯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默默看了許久。
周玉煙跑了好長一段路,氣息有些不穩,她找了塊平地,扶着牆休息半晌,才稍微恢複點。
來來往往通行的弟子沒注意到她,大聲地說着話:
“你聽說沒啊,宗主醒了。”
“切,還用你說,我早就知道了,而且除了這件事,我還知道宗主馬上要發急報,派人在宗内搜尋妖獸的蹤迹呢。”
“诶诶诶,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這件事是可是我師尊親口說的。聽說那隻妖獸是純藍色的,很好認,要是咱倆能提前抓住,就可以在宗主面前露個臉了,那得多神氣啊。”
“對對對,你說得對,咱們趕緊去找!”
兩個弟子匆匆忙忙地去找妖獸。
周玉煙把手從牆上收回,拍拍沾上的灰,對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慢慢搖頭。
宗主和妖獸對戰時隻看到藍色,下意識覺得妖獸是藍色的,其實它可以變換黃藍白三種顔色,所以發這樣的急報,根本找不到人家。
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她不打算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到時候要被有心人污蔑她跟妖獸同謀了。
休息好,周玉煙久直奔着煉藥居去,想問問華舒對她的症狀有沒有辦法。
華舒對她的到來絲毫不意外,高興地笑笑,說:“最近可真是稀奇,來我這兒的人越來越多了。”
周玉煙拉把椅子坐下,随意地問道:“怎麼,除了我還有别人?”
華舒嗯了聲,說:“方曲箬剛走沒多久。”
“她?”周玉煙摸着下巴,猜測道:“又是來給樂桃拿藥的?”
“對,”華舒點頭,“樂桃用藥可真快,這還沒多久呢,一瓶就見底了。”
她轉而問着周玉煙:“不提她了,說說你,你今日找我是幹什麼呀?”
周玉煙把情況簡單地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