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菱十分謙虛說道,“多謝魏科長擡舉,我哪有那個本事啊,上學時候老師總說我木讷,比不上班裡出去鬧革命的同學,我那時候就知道,我就一普通人。”
别扯些有的沒的,再往前數十年的時候,姜菱還在上學,她也沒有出去鬧啊。
魏明臉上笑容一僵,他很喜歡給人扣帽子,不管是對手還是親人,想要控制對方的第一步,便是讓對方有把柄在他手上。
他靠着扣帽子這一招,一直無往不利,沒想到這次卻失了手。
他心中姜菱隻是個花瓶美人,他不認為對方是變得聰明了,隻當她是誤打誤撞。
連着幾次被下了面子,他臉上沒光。
雖然隻是個财務科的副科長,他一直以下一任财務科科長而自居。
身份地位不如他的工人幹事總是捧着他,他都快要忘記被“冒犯”的滋味。
陸建軍很有眼力見兒,幫魏明打壓姜菱,“小姜啊,年輕人最重要的是謙虛謹慎,你年齡小不知道,咱們魏科長年輕時候可是咱們北城有名的神算子,青年才俊,也是日化廠運氣好,在衆多單位中把魏科長搶到了廠裡。”
魏明是廠長的妹夫,光靠着這一層關系,就能讓他用力去拍馬屁。
不得不說,别看陸建軍快到退休的年紀了,拍馬屁的能力一點不差。
難怪古代的奸臣邪宦都是男人,男人在拍馬屁上确實更加有天賦。
“讓魏科長多指點指點你,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應該感謝魏科長願意教你,而不是故步自封抗拒抵觸。”
魏明年輕時候沒有陸建軍吹噓的那般邪乎,是個有些才能的普通人,為了走捷徑娶了廠長離過婚的妹妹。
他當上了小領導以後,經常聽到關于自身的各種吹噓,久而久之就真的以為那個人是他,很是得意。
魏明暢快地笑了,“不知者無罪嘛,這群孩子們總覺得有年齡優勢,比咱們這群老幫菜強,實際上她們還都有的磨呢!”
姜菱意識到,她在吃飯前走不出财務科辦公室了,她幹脆把搪瓷杯放到桌上。
她願意學習專業知識,卻不想被魏明打着教學的名義揩油。
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次數多了就是故意。
姜菱唇角微微揚起,“我雖然是新人,進入财務科也有兩年多的時間,這兩年的時間,我兢兢業業學習财會知識,将所學到的知識認真貫徹到工作當中,自認為将前輩領導們教給我的知識都吸收了。難道說魏科長還有不外傳的獨門秘籍,沒有傳授給我。”
姜菱的語氣卑微,卻火藥味很強,魏明帶着幾分惱羞成怒把賬本扔到桌面上,“我不信你一上午記完了所有的賬,這肯定是你瞎寫的。”
姜菱本就做事認真,更何況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對于科室内的其他幹事她都不熟悉,不能跟其他人聊天,手邊上沒有毛線。
陸建軍給她交代了個工作,她就隻能埋頭去做。
認真工作,竟然成為了她的錯。
“是或不是,您檢查一遍就知道了。”
姜菱把票券和賬本一起推了過去。
魏明自是不信姜菱有認真記賬,這些票券,陸建軍至少要用三天的時間才能完成登記。
姜菱她隻用了半天,這怎麼可能。
魏明是領導,檢查屬下工作的行為略有些掉價。
陸建軍有眼力見地說,“我來我來。”
他已經做好了戳穿姜菱的準備了。
桌角擺着算盤,姜菱上午算賬時一次都沒有用過。
陸建軍看姜菱拿着紙筆寫寫畫畫,還當她在磨洋工。
他時常這麼幹,隻要領導交給他的工作一直做不完,他就能一直
反之,如果他每次都做得又快又好,領導并不會因此而賞識他,隻會因為他能力出衆,把全部工作都交給他。
他營造出看似很忙的氛圍,但實際工作沒有任何進展。
久而久之,領導就覺得他工作量大,需要有人合作。
這也是日化廠明明規模不大,卻有兩個核算員。招姜菱進廠裡,就是為了解決工作量太“大”,陸建軍一個人不能按時完成上面交下來的工作。
姜菱還沒有來得及進行複核,但她對自己有信心。
檢查花費的時間比登記少很多。
姜菱看了眼即将吃飯的時間,催促道,“馬上吃中飯了,麻煩稍微快一點,别耽誤大家夥吃飯。”
财務科其他幹事手上的“活兒”都續上了,假裝自己在忙,沒有在看熱鬧,實際上耳朵都快要豎起來了。
陸建軍檢查完,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算你走運,竟然蒙對了。”
姜菱氣笑了,他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堅持不肯認她靠實力。
這個結果魏明很意外,剛才是他信誓旦旦主張姜菱懈怠工作。陸建軍檢查沒有出錯,雖然找的借口是姜菱運氣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并非運氣。
魏明心中對陸建軍帶着兩分的埋怨,都怪他從前幹活太慢。
明明他是那個挑事的,卻一副老好人的口氣說道,“行啦行啦,不管是蒙對了數字還是如何,隻要最終的結果沒有錯就行,也到了吃飯的時間,快去食堂吃飯,同志們不要因為這種小事耽誤了吃飯。”
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姜菱受到的委屈抹除掉。
姜菱心中吃飯更重要,懶得跟魏明再掰扯。
日化廠規模不大,效益卻不錯,其生産的香皂、洗衣膏銷往全國各地。
因着效益好,日化廠食堂每頓都能見到點油腥味。
姜菱從前不愛吃肉,更喜歡吃蔬菜水果。
許是這具身體肚子裡缺少油水,她連做夢都是吃肉。
食堂供應葷菜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在肉面前,魏明簡直微不足道。
姜菱到食堂的時候早,搶到了肉菜,她幸福又痛苦地吃完了一頓飯。
趴在桌子上午睡了一會,下午閑着沒事幹,她從桌兜摸出一本書,故事有點無聊,但能夠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