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臭的碎片們不斷地吞噬着,它們好不容易遇到這麼豐盛的“食物”,都樂得找不着北,一門心思扒着看守們吞噬,離給自己重塑肉身隻有一步之遙。
冷風掀起碎片,露出面目全非的□□,還夾雜了些許慘叫,他們的聲音已經相當微弱,傳不開,随着風走兩步就散得沒了蹤影。
等風停下,碎片們又壓了下來,跟魚鱗一樣摞了起來,将裡面的看守完全蓋住。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落了下來。
被打斷進食,碎片相當不爽,扭動了幾下準備調頭攻擊對方,可還沒等它摸準方向,手指輕輕一捏,指尖的碎片就湮滅成灰,飄了出去。
“這是什麼?”
手指的主人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眉眼深邃,皮膚偏黑,卷發長到肩頭,每根發絲都透着肆意張揚,整個人看起來野性十足,在安全區一衆歪瓜裂棗中尤為難得。
“還不确定,已經比對過神廟的數據庫,完全沒有這些碎片的記載,是陌生的碎片。”跟在身後的人穿着守們制服,不過臉上纏滿紗布,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是嗎,陌生的碎片竟然能跑到我們3号冰川的轄區。”
“抱歉城主,是我的失職。”裹滿紗布的人立馬低頭認錯。
被稱作城主的男人伸手,立馬有人遞上幹淨的手絹,他嫌棄地擦了擦手指,漫不經心地說:“盡快弄清楚怎麼回事。”
“明白。”
“哦,還有那個逃掉的黑戶。”
“還沒跑遠,我們馬上将他抓回來。”
“不用。”城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跟着就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幫他。”
“是。”
交待完畢,城主扭頭就走,随從們默契地分成兩撥,一撥跟着男人離開,另一波則留下來處理滿地的狼藉。
新來的看守們沒有莽到直接接觸來曆不明的碎片,他們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将碎片們挑了出來封好,檢查了幾遍确定沒有遺漏之後才去搶救地上的同伴。
地上的人已經糊成一團,慘不忍睹,擱在末日前這樣的傷勢肯定沒救了,不過這裡是碎片世界,命懸一線也可以用碎片修補。
喂了适配的碎片之後,被吞噬的看守們漸漸緩了過來。
“怎麼樣,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裹得嚴實的人問道。
清醒的人愣了幾秒:“克裡桑大人,您怎麼來了……”
“不止是我,城主都親自來過,畢竟丢了這麼大的醜,不能指望你們能自己解決。”
克裡桑說話幾乎沒有語調起伏,也聽不出情緒,可還是吓得這些複活的看守們瑟瑟發抖,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行了,先說正事。”
地上的看守們相互看了一眼,跟許烏鸢直接交過手的人開口道:“我們遇到了一個外人,這些碎片就是他帶來的。”
“外人?”克裡桑似乎來了點興趣,垃圾場跟3号冰川都是聲名在外,尋常人根本不會主動靠近。
“對,是一個很奇怪的陌生人,他的異能……額,有點像裁縫師。”
說話的人相當糾結,簡簡單單一句話都像是拼盡全力才說出來的。
克裡桑低垂眼眸,俯視着地上的人:“複制品?”
“不清楚是不是。”
裁縫師的死早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現在冒出來的最多是個複制品,可他總感覺不止如此,對方對線的操控精妙絕倫,很難想象複制品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不過茲事重大,他也不敢把話說得絕對。
“怎麼這麼怕,”克裡桑話鋒一轉,“怎麼,裁縫師三個字就足以吓破你們的膽子?”
“我……”
看守心頭一震,被克裡桑點破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帶着顫抖,被碎片吞噬的恐懼依然環繞心頭難以消磨。
然而克裡桑全然沒有耐心聽幾句解釋的意思,他擺擺手示意其他人繼續詢問,自己則将目光投向遠方,深深地看着天地交線。
過了一會,克裡桑突然開口:“我去追,不用跟着我。”
他說得沒頭沒尾,不過随從們還是聽懂了,克裡桑準備親自去追那個逃掉的黑戶。
沒有人敢質疑克裡桑的決定,所有人隻有機械地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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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恩公……”胡子男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許烏鸢,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撿了這兩個落灰的字出來。
許烏鸢面色如常地接受了這個稱呼:“是我,有事?”
“那啥,我的碎片裡有垃圾場的印章,注定逃不掉的,不如我們分開跑,這樣逃脫的幾率還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