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坐在草地上,以手支頭而側躺。
滿目的落英缤紛。
配上這絲絲縷縷的霧氣。
這雲蒸霞蔚的模樣。
還當真有點兒絕色佳人之感。
很像...
很像戴着面紗的風曉桃。
或許...風曉桃還真的是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竟今日已經連續想到了她幾次。
說起來,此處倒是還有點兒那“幻桃境”的意思。
難道...
現在,他倒是真的有點明白夢羽的提醒了。
确實。
此處的很多東西都和人界的極為相似,但卻又有着明顯的不同。
若是無法将人界和這裡相區别,真的極為容易帶出以往的許多習慣和思考方式。
這真的有些坑人。
再一看昨日的琴珏和今日的甄狄...
忽的,還有些羨慕他們不用像他這樣處處小心,時刻提心吊膽。
這可真是...
跟那梁上君子一般。
若真是回不去了,在這不确定的時候,還真的是需要非常的小心謹慎才能不露餡兒了。
可...目前擺在眼前了兩大難題。
一者,怎麼接手這晦荏派的事務?
雖然大緻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要他依照“蘇梓芩”的想法去處理事情,這真的考驗很大。
畢竟,他跟“蘇梓芩”的性情之間差距太大。
平常的人情世故,哪怕真的有了纰漏,總還能再找機會力挽狂瀾。
而若是在處理晦荏派的内部事務上出了問題,這可就真的很難有補救的手段了。
也許一個人未必看出你是個外來者。
但一群人呢?
暴露的風險增加了太多太多。
今日無論是瞧蘇菱荏的樣子,還是瞧那個帶路人的樣子,他的扮演應該沒有問題。
但這也隻是短時間的接觸。
時間若是增長呢?
這...
真的好難。
二者,更現實一點的是,要怎麼來唱祝詞?
雖然在夢羽給的有關祭天一事的介紹中,提過祭天的流程和内容等,且還拿了景廷派祭拜祖師爺的事情做比,但唱祝詞這種事情...
這裡的文字,他認得。
這裡的話該怎麼說,他知道。
但這唱祝詞...
真的太難為他了。
若是他沒有搞錯,這晦荏派很可能和昊昡教差不多。
在這種情況下,他本就心裡對魔教挺排斥的,還要去做祭司...
這也...
他感覺,他真的極有可能在這件事上崩。
尤其,祝詞這種東西,對于這些教派而言,都很神聖。
甚至他曾經還聽說,這做祭司就跟做和尚一樣,須得六根清淨。更有甚者,還得保持純陽之身什麼的。
這可真是...為難他一個風流客。
且祝詞很有可能還有點高深。
若是沒有專門的老祭司講解,很可能一般人連祝詞到底怎麼念都搞不懂。
這“蘇梓芩”年年都參與祭天,無論是否跟着專門的祭司學習,年年都要聽蘇菱荏念一遍,将近二十年的時間,早該會了。
且其中一些特别的讀音,也應該是會的。
然而...他是什麼都不會啊!
祝詞這種東西,有些時候,一個句子會很長,還需要懂得斷句。
一旦斷句出了差錯,那可就分分鐘暴露了。
這...
太難了~
也許對于這裡的“蘇菱荏”和“蘇梓芩”來說,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的,但他是個外人啊~
依照他的推測,他覺得,他也不可能在這幾天之内就完全變成“蘇梓芩”。
這可真是愁煞了人。
琴江翻過身,徹底平躺在了草地上。
看着天空中的流雲朵朵,淺淺歎了口氣。
确實沒有想到,孤身一人,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裡,生活起來是這麼難。
以往,他呼風喚雨,幾乎無所不能。
甚至來說,隻要他想要,便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包括人心。
但現在呢?
就像是被無數的蛛絲給死死裹住,不僅僅受到限制,還感到壓抑。
甚至很像是在一條寬道上架着馬車飛奔。
以往,路上沒有石塊,便暢通無阻。
而現在,則像是在路上放了無數的石塊。
想要飛奔,得到的結果不過就是連人帶車一起飛出去罷了。
隻有小心,再小心。
這般...還真是令人不爽。
但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
不就隻有來思考該如何破局了嗎?
琴江緩緩閉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氣,盡量平靜下來,思索對策。
眉頭從聚攏到平滑再到聚攏,再到平滑。
忽的,一陣輕風吹來,卷落了不少的桃花花瓣。
一片極為調皮的桃花花瓣正好落在了琴江的眉心。
恰恰遮去那眉間的波詭雲谲。
琴江懶懶地伸出手,将覆蓋在眉心的桃花花瓣取下,輕輕放在鼻尖輕嗅,那屬于桃花的蜜香便更加真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