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芩将沐曦的話給想了想,瞬間一抹欣慰與開心就滿溢出來:“沐曦如此安排,甚妙。”
但夢羽卻還有些顧慮:“梓芩當真如此以為?”
蘇梓芩按按沐曦的肩:“嗯~”
心頭染上一絲急切:“那賈氏兄弟呢?”
夢羽說得客觀:“賈淼此人,看似謙謙君子溫文如玉,然則性情疏離淡漠,做事中正,不偏不倚,不懼權勢,倒是梓芩很好的一面鏡子。他做事嚴謹有條理,也是個能夠完全執行梓芩意思的人,且會完成得很完美。不過,他性情較為剛直,還不是很明白月滿必虧的道理。雖然對梓芩會直言不諱,但他也很容易得罪他人。若是做了納谏人,恐是适合。他與梓莘的關系,既有兄長提攜之情,又有上下級之分,還算将将合适。”
蘇梓芩按照沐曦的意思,有了推測:“沐曦是希望賈淼加入幕府?”
夢羽清淡地笑笑,目有微光:“若僅僅隻讓賈淼做個幕僚,還是委屈了他些。倒是不如讓他跟着喻曉長老,增長增長見識,磨砺磨砺性情。且喻曉長老的長子蘇梓芫雖然伶牙俐齒,但知曉分寸,懂得進退,倒也可以提攜賈淼一二。”
蘇梓芩簡直覺得,他挖到了寶:“你這眼睛還真是毒辣~”
夢羽輕輕按按蘇梓芩的手背,令人稍安勿躁:“且賈淼三門功課很是平均,無論讓他跟着除了喻曉長老以外的其他長老當中的誰,都是不太合适的。”
蘇梓芩斂了心緒,将沐曦的話,想了想:“嗯,此事倒是真的。以前,我也常常聽聞那些師父們議論這些弟子。提起賈淼,那些師父們一緻認為賈淼是個實務派,是個喜歡埋頭做事不邀功的人。并且,他的每一門功課都很平均,沒有一樣是有多麼突出,這也讓那些師父們對于賈淼的培養,頗為頭疼。”
夢羽笑着點明要旨:“這些師父們雖然看到了賈淼的平均,卻并未看出藏在這背後的中正。”
蘇梓芩颔首:“的确如此。讓他跟着喻曉長老,倒的确是符合他性情的去處。”
夢羽看向蘇梓芩:“且喻曉長老的手下還擁有彈劾之權,對于像賈淼這樣不懼權勢,且能夠對梓芩直言不諱的人,倒真真是個人盡其才的好地方。”
蘇梓芩覺得,沐曦的想法簡直與他不謀而合:“嗯,你說的對。他确實有說真話的勇氣。”
語氣中隐約帶着一絲忐忑:“那賈平呢?”
說起賈平,夢羽語氣有些複雜:“至于賈平,仍舊還帶着幾分孩子氣,倒是與年紀相近的梓莘挺投緣的。賈平和泝確一樣,也是‘精’修較為突出,但他卻沒有泝確那麼沖動,倒是随了幾分他哥哥的性子。而且,賈平有時說話雖然誇張,但卻能夠一針見血,倒也是個不錯的納谏人。他生性較為活潑,與梓莘投緣,若是讓他成天面對一大堆麻煩事兒,他怕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蘇梓芩朝沐曦遞了個眼神過去:“按照沐曦的意思,是不對賈平做下安排?”
夢羽卻沖着蘇梓芩挑挑眉:“難道梓芩不覺得賈平比他的哥哥更加适合加入幕府嗎?”
蘇梓芩确實有些吃驚:“讓他進入幕府?”
夢羽擡手按按蘇梓芩的肩:“是,如此,不僅賈淼高興,幕府也放心,梓芩更~安心。”
蘇梓芩迅速抓住了沐曦的邏輯重音,一瞬之間,醍醐灌頂:“看來,許你‘青玉案’最高長官之職,我并未看錯人啊~”
夢羽卻微微辭讓:“那是沐曦承了梓芩的錯愛。”
蘇梓芩将沐曦的手放在手心裡,按按沐曦的手背:“你啊~分明就是個可人兒,卻還如此謙良恭遜,真是讓我心中甚為珍惜啊~”
夢羽目有微光,含着一絲獻祭最大忠誠的希冀:“能夠讓梓芩不再有皺眉的機會,便是我最大的欣慰了。”
蘇梓芩恨不得把心都剜給沐曦:“得你如此,夫複何求?”
夢羽與此同心:“得梓芩青眼,沐曦夫複何求?”
蘇梓芩實在覺得,遇見沐曦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呵~”
夢羽正經的模樣中,隐藏着一絲調笑:“梓芩還忘了梓莘~”
蘇梓芩目光偏向他處,耳尖有些泛紅:“之前不是都說了嗎?讓你帶着梓莘玩兒。你忙的話,可以找芷溪。”
夢羽抽回手來,指了指左手拇指的位置:“梓芩是忘了這個。”
蘇梓芩一怔,反應過來:“呵~我倒還真是忘了你與以前不同。”
态度顯得随意:“如此,就讓賈平陪他吧~不過,我得給賈平下個規矩。”
夢羽深深吸上一口氣,又緩緩呼出:“梓芩,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蘇梓芩按住夢羽的肩,滿眼急色:“你為何總是這般瞻前顧後?”
語氣中含着擔當與輕微的委屈:“在我面前,你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講的。你直說就好~”
更委屈了些:“你這般唯唯諾諾,不是顯得我倆很是生分嗎?”
夢羽一怔,連忙道:“呵~這倒是我小氣了。”
蘇梓芩倒是想要知道,沐曦是怎麼看待蘇梓莘的事情的:“說吧~”
畢竟,這中間兒還夾着一個芷溪呢。
就現在這芷溪和蘇梓莘之間的關系,他也有些頭疼。
夢羽緩緩道來:“之前曾聽聞老霍講,梓莘從小身子骨就不好,生活在這市井,也是近兩年才回了本門。梓莘由于身子骨不好,也甚少與人接觸,性情略微顯得孤僻了些。後來,回了本門,遇到泝確和賈平那兩個鬧騰的,才顯露出不少的小孩兒心性。但你我也知,無論梓莘是不是庶出,他都是蘇家的人。蘇家家風嚴謹,怎能讓梓莘繼續如此胡作非為下去?而且,梓芩也覺得梓莘跟着賈平和泝確隻會胡鬧,不幹正事。這不僅僅影響的是蘇家的臉面,也影響的是梓莘的未來。且聽聞老霍說,梓莘這次生病遲遲不好,也多半可能是因為近兩年才回本門。一回本門便以食用‘天水碧翠’為生,使得一直食用濁物的梓莘身子骨受不了。但作為正宗的乾坤系異能,梓莘如此便是荒廢了修行。梓芩和梓莘是親兄弟,血濃于水,日後彼此間多多扶持的情況比比皆是。若是任由梓莘如此發展下去,怕是在需要梓莘的時候,卻難堪一用。且梓芩似乎也不願梓莘成為山野小子。如此一來,依我看,倒是不如讓梓莘與他的堂兄堂弟們多多接觸。且不說學會多少本事,也至少讓他習慣與人接觸,并且聯絡堂兄弟之間的感情。而且,梓莘的各位堂兄弟都是承襲了蘇家優良家風的人,倒是可對梓莘熏陶一二。且不說讓梓莘變得光風霁月,也讓梓莘有所成長才是。”
蘇梓芩輕笑,像是看見了沐曦的身後有着正在搖晃的狐狸尾巴:“呵~你之所圖,并不僅僅如此吧?”
夢羽笑道:“梓芩英明。”
蘇梓芩輕輕點點沐曦的眉心,一臉的寵溺:“如此,怕是父親都會被你的障眼法所欺。”
夢羽垂下眼:“沐曦不敢。”
蘇梓芩捏捏沐曦的肩頭:“不過,你之所言,也不無道理。雖不知父親對梓莘一事作何考量,但梓莘卻并不能因此成為廢柴。”
夢羽輕輕打了個響指:“如此,以玩樂為名,行學習之實,日後定當對梓芩有所助益。”
蘇梓芩與沐曦那叫心有靈犀:“嗯,梓莘也是個聰明的孩子,隻要點透了,自然知道該如何行事。且他心思單純,無人會注意到此法便為暗度陳倉。”
夢羽應道:“正是如此。”
蘇梓芩緩緩呼出一口氣:“還有些比較關鍵的位置和任命,我們回去再談。”
夢羽伸手按了按蘇梓芩的手背:“好~正事談完,我們也該談點家事了。”
蘇梓芩不解:“家事?”
夢羽收回手來,正色道:“嗯,梓芩可還記得之前與我說過,梓莘想要一家人聚上一聚,卻因祭天一事而耽擱之事?”
蘇梓芩略略有了猜想:“嗯,确有此事。沐曦是想...”
夢羽道明原因:“如此,一來提供了梓莘一個與他堂兄弟之間認識的機會,二來雖是一頓家宴,但也能提供梓芩一個體物察人的機會,看一看哪些人可堪一用。三來,想必掌門應該也會交代些什麼事情,這般借此機會,也不會讓梓莘太過尴尬。”
蘇梓芩不明白:“太過尴尬?”
夢羽對此确有顧慮:“是。既然我們想把梓莘放進整個蘇家,那麼就要讓他名正言順的在裡面去。否則,其他人怕是很難接受他。而且,對于梓莘而言,他來了本門也多是和你這個親哥哥呆在一起,以及和與梓芩關系較好的幾位呆在一起,怕是梓莘的好多堂兄弟,梓莘根本就沒見過。如此也算是給了他一個緩沖。”
蘇梓芩了然:“若是如此,想必你所猜測的父親的行為,怕是會如你所願。”
夢羽早有推測:“而且,我想,既然梓芩給我的這個名分已經得到了掌門的首肯,怕是此時掌門也會提及一二。”
蘇梓芩雙肩一塌,似乎覺得絕望:“哎~我倒是希望父親别順口一提啊~”
夢羽不解:“為何?難道‘青玉案’并不如梓芩所說,是個正式的名分,而是個見不得人的存在?”
蘇梓芩看向沐曦,無奈得緊,仿佛被挖走了一團肉:“那倒不是。而是一旦父親将你和芷溪的正式身份提出,怕是你和芷溪住的‘青玉台’的門檻都會被踏爛啊~”
夢羽覺得,這是蘇梓芩在誇張:“沒有那麼嚴重吧?”
蘇梓芩才覺得,這是夢羽低估了其的魅力,但話肯定是要往委婉了說的:“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青玉案’是怎樣的存在嗎?如此,沐曦還不認為‘青玉台’的門檻會遭殃嗎?”
夢羽眼中閃耀着金光:“呵~若是如此,那沐曦不如搬去和梓芩同住,如此梓芩便能攔住那群宵小了~”
蘇梓芩雙頰含粉:“你慣會取笑我~”
夢羽一手托腮:“那梓芩說該怎麼辦?難道任由門檻被踏破嗎?”
蘇梓芩都不敢看對他目光灼灼的沐曦:“當然不可能,我讓‘廣寒枝’的人攔一攔便是。”
夢羽小小瞪了蘇梓芩一眼:“呵~真虧梓芩想的出來~”
歎了口氣,當真不解:“以前怎生不知道晦荏派原來如此熱鬧啊?”
蘇梓芩面色一下冷淡下來,說得直白:“那是因為以前的我們都未進入權力中心,自然看到的是海晏河清。”
夢羽了然:“梓芩所言甚是。”
拍拍蘇梓芩的手背:“對了,還有兩天就要回程了,我們不如明天帶着梓莘去買些東西,回去了,也好做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