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羽都快心疼死了:“是哥哥錯了,哥哥今晚就過來陪着芷溪,行嗎?”
紫露偏頭,靠在夢羽的肩頭:“嗯~”
蘇梓芩覺得,恐怕這芷溪還不滿三歲:“芷溪,你都多大了,還要沐曦陪着?”
紫露都要哭出來了:“...我認床~有哥哥在,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夢羽立刻看向蘇梓芩,話說得又急又快,甚至隐隐含着一絲祈求的意味:“梓芩,左右本門的内部事宜昨晚我們已經基本商讨完畢,今晚就讓我陪着芷溪吧~他的确有這個毛病。若是徹夜難眠,他也會很難受的~昨晚他估計都是撐到不行了,才在椅子上睡過去的~”
蘇梓芩錯愕:“我又沒說不同意,你急什麼?”
夢羽一怔:“我...”
幾近破涕為笑:“謝謝梓芩體諒。”
蘇梓芩肯定是酸了:“你啊~真是對芷溪好到不行~怎麼就沒見你對我這麼着急?”
夢羽微微别過眼去:“我...哪有?”
蘇梓芩覺得,他又沒有眼瞎:“你的厚此薄彼可是明顯得很啊~”
夢羽抿着唇,沒言語。
那般模樣,就好像芷溪對他很重要,他不能去做這個取舍。
蘇梓芩見好就收:“好了~不逗你了~”
正色道:“我去問一下老霍那裡,技師給你們準備的洗腳水弄好了沒有~明天就要回去了,總不能讓你倆被架着回去吧~今晚你們好生歇息~我們明天晚些時候出發就是了。”
言罷,蘇梓芩就準備離開。
夢羽卻在這時開口:“梓芩,等等~”
蘇梓芩連忙問道:“怎麼了?”
夢羽還是有計劃的:“我們明天酉時出發吧~”
蘇梓芩有些猜想:“你這是要趕着回去吃晚飯?”
夢羽略一聳肩,還帶着一些些調皮:“梓芩若是不想被一大堆師弟們圍追堵截,那梓芩大可大中午的就回去了。”
閃給蘇梓芩一個小眼神兒:“想必那麼一大群師弟,有夠梓芩頭疼的吧?”
蘇梓芩一想到那個場面,簡直不寒而栗:“呃...你說的對!按你說的辦~”
夢羽又略帶深意地提醒道:“再說了,那個時候回去,我們也能稍作休整,後天以最精神的面貌去應~對~衆人。這有何不好?”
蘇梓芩也聽出了沐曦的弦外之音:“還是沐曦思慮周全。”
給了沐曦一個确定的眼神之後,就拽着一旁當個木頭樁子的蘇梓莘,去給沐曦和芷溪張羅洗腳水的事兒了。
好生舒服一番後,夢羽和紫露也更了衣,爬上床,靠坐在床頭。
紫露偏頭靠着夢羽:“呼~終于可以歇一口氣了~”
夢羽語氣複雜:“是啊~今天的行程可一點兒也不輕松啊~”
紫露指了指他們的扳指:“還不是這玩意兒招來的禍患~”
夢羽環手抱臂:“我在想,他們是不是刻意讓這‘青玉案’的權力看似很大,而使得一些不太安分的人的目标有所偏移?”
紫露覺得,夢羽這話邏輯不通:“可是,他們就不顧慮‘廣寒枝’嗎?難道認為‘廣寒枝’是吃幹飯的嗎?”
夢羽卻覺得,有些事,定論不能下早了:“這事不好說。不過,今天的事,倒是也讓我明白了蘇梓芩的顧慮,也讓我知道這司儀為何會這麼上趕着送上什麼所謂的上任禮物。實則,他們是恐怕早就料想到有這麼一出的了。”
紫露斂了斂眉:“不過,若是把‘青玉案’當作靶子的話,似乎還真是能夠解釋一些事情了。”
夢羽擡起左手,眯眼看着那個扳指:“但我想,這些蒼蠅是怎麼收到消息的?怎麼這麼快就開始行動了?我們倆可是才戴上戒指啊~”
左手垂下,疑慮頗深:“而且,此事之前是半分影子都沒有,他們又是如何捉到鬼的?更何況,我還有些不太明白。這東西可是由蘇菱荏派人用飛鴿傳書的方式送到蘇梓芩手邊的,難道如此聞風而動的蒼蠅,不知道從中攔截嗎?何苦非得等着這東西到了我們的手上才來費這個麻煩勁兒?之前,蘇梓芩還跟我說,本門隻認戒指不認人,你不覺得這些蒼蠅是在沒事找事做嗎?”
紫露倒是也有些想法:“說起來,倒還真是。真挺不明白,他們究竟要做什麼?搞不好以為我倆是個吃幹飯的,挾天子以令諸侯豈不更加快哉?且又具有相當的隐蔽性~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嘛~”
夢羽不明白:“雖說如此,的确還是有些道理。可到最後,下發命令的是蘇梓芩,即使是我們給了意見,并不代表他會完全采納啊~若真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這難道不是失算的地方?”
紫露擡起頭來,目光帶了一絲打趣地看着夢羽:“呵~以前的他,未必全采。畢竟存了幾分多疑。現在的他,怕是對哥哥言聽計從吧~”
夢羽覺得,紫露在人性一途上,還是托大了些:“非也~現在的他,看似脾氣溫和不少,但那精明卻并未削減幾分,依然是個需要提防着的人。且他與梓莘之間,始終是不清不楚,着實有些讓人頗費精神啊~”
紫露眼珠子一轉,有些感慨:“或許,等着我們見到太上長老,一切便會清楚些了吧~”
夢羽語氣飄忽:“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倒也不好說。我也隻是推測,我們也許會見上一面罷了。至于會不會,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紫露卻有一種飄忽的肯定:“他...應該會見哥哥的。”
夢羽歪着頭,看着紫露:“看樣子,你應該對此挺笃定的~”
紫露目光灼灼:“若是哥哥不信,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夢羽按按紫露的腿:“不用了,我信你~”
紫露又一次偏頭靠在夢羽肩頭:“這才是兄弟間真正的血濃于水~”
夢羽也很享受紫露對他的依賴:“呵~說得對~”
紫露隐約有些疑慮:“今日我見蘇梓莘雖是開心,但隐隐有幾分不舍,可是為了明日就要回去的事?”
夢羽輕笑:“呵~觀察力不錯~”
紫露微眯着眼:“他是不想回去?還是不敢回去?”
夢羽微微側頭,蹭了蹭紫露的腦袋:“以前我怎生沒有發現你如此鋒利啊?”
紫露擡起頭來,與夢羽那雙剔透的眼相撞:“那是因為我是芷溪。”
夢羽揉了揉他家心肝兒的腦袋:“呵~刀刃太過鋒利,小心傷了自己~”
紫露當然明白夢羽的意思:“謹遵哥哥教誨。”
夢羽語氣複雜:“我想,他可能隐隐感覺到了什麼,心頭才有那麼些抵制。”
紫露面朝夢羽盤腿而坐,滿臉嫌棄:“感覺到什麼?他能感覺到什麼?就連泝確對他頗有想法都察覺不出,他還能察覺出什麼?”
夢羽眯了眯眼:“泝確?為了右長老的事?”
紫露丢給夢羽一個小眼神兒:“哥哥你難道不知這左右長老,曆來都是争論的焦點?”
夢羽摸了摸下巴:“可是,這事兒怕是争也好,不争也好,都已經定下來了吧?”
紫露不是很明白:“定下來了?是誰?”
略有猜測:“難道是...賈淼?”
夢羽略一聳肩:“多半。無論事情得到怎樣的運作,梓莘都沒法玩轉那些東西,即使把他放在了右長老的位置上,怕是還沒兩天就會被人抓住把柄,然後踢出局。”
紫露覺得,夢羽仿若開了天眼:“那哥哥怎麼确認這賈淼不會被踢出局?”
但夢羽卻覺得,其實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則,蘇菱荏有意。二則,我替他鋪了一條道。三則,蘇梓芩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保他的。因為蘇梓芩需要箭靶子。”
紫露對夢羽當然是由衷的佩服:“呵~哥哥這可當真是好算計~”
夢羽虛虛在空中畫了個天平,像是平時轉筆似的,活動着手指:“再者說了,這左右長老分置于天平的兩端,無論當裁決者的是不是蘇梓芩,都不可能讓這天平太過往哪邊傾斜。相反,一般的裁決者是一直希望這天平不要波動,一直保持不動則是最妙。而對于聰明的裁決者來說,則是讓這個天平一直動,一會兒左高,一會兒右高。不過是控制這天平的波動幅度才是。”
紫露了然地點點頭:“看來,想要控制好此事,還真須幾分真本事啊~”
夢羽環手抱臂:“那是自然。這個中分寸,是一門非常深奧的學問。就算真要把梓莘扔到台面上去,他最多也隻會走在左長老的位置上去。而梓莘又聽梓芩的話,如此整個天平可就和諧不了了。”
紫露的眼中含着對夢羽的崇拜:“看起來,言天洛要見哥哥,還真是一種命中注定啊!”
夢羽卻也隻是寵溺地刮了刮紫露的鼻尖:“呵~”
雖然這樣一個問題,實則沒有問的必要,但紫露還是感到憂心:“可是,哥哥把他扔在虎狼堆裡,就不怕屍骨無存?”
當然,蘇梓莘是否在權力的絞殺下屍骨無存,與他無關。
他怕的是給所有人帶來難以想象的麻煩。
這蘇梓莘就是一張白紙。
在這麼一個人吃人的場子裡,垂髫小兒是最麻煩的。
面對紫露又一次提及這個關于蘇梓莘的問題,夢羽心中忽而火花四濺。
原本今早就已經給紫露解釋過了。
按道理來說,紫露就不會再問。
縱使或許心頭覺得蘇梓莘太過幼稚,擔心影響局面,但也不會用到‘屍骨無存’這樣重的一個詞。
就好像他是在把蘇梓莘往閘刀底下送一樣。
這到底...
再說,分明依照蘇梓莘的情況,就算他把蘇梓莘往閘刀底下送,蘇菱荏還不會幹呢。
紫露這是在擔心個毛線球啊?
怎麼不說擔心擔心他的殚精竭慮呢?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