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绡的offer陸陸續續來了,她确認了其中一封,來自E國鹿央大學化學專業的offer,鹿央大學是世界老牌名校,而化學專業是鹿央大學的王牌專業。
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會進入哪個老師門下,走一條什麼樣的路。對一切隻有安心而無激動。
葉蘭绡把自己的錄取消息告訴了遠在旋覆花園裡張望的太太,還有母校諄諄教誨她的班主任。
她拎着糕點去見了安妮,安妮吻了她的臉,開心地和全養老院的老人分享了她的喜訊。
班級群裡傳來大家的錄取喜訊,白老師喜滋滋地統計着有多少個學生進入世界名校,有多少個進入S國名校,他能想象到到時紅榜上都是1班學子的身影。
“本周五舉辦畢業典禮,到時大家文藝禮堂見!”白老師振臂一呼。班上同學踴躍留言。
梁峪甯在看到葉蘭绡所選的專業後擰了擰眉頭,似乎不解她為何會選這個專業。
至于他,他肯定是要讀鹿央大學經濟系的。
和她同在一個大學,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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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绡正和曾以南一幹人等吃飯,曾以南這次接到通告,來A市演出了。
曾以南小時候住她家隔壁,那時候他們住的房子都好大好豪華,兩家人關系也很好,大人們還說要給他們訂娃娃親。
後來她父母、祖父母都去世了,家業敗落,葉蘭绡被80多歲高齡的太太接回D省舞微市老家,兩家人自此分散。
但她和曾以南的關系一直很好,曾以南初中時說不想讀書了,要去組建搖滾樂隊,拉葉蘭绡入夥,葉蘭绡在假期跟着他瘋了一段時間,又是寫詞又是譜曲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體驗了一個初中小女生對于音樂的浪漫化想象。
後來有一次她正把曾以南當成鋼管、圍着他跳勁舞呢,太太拄着拐棍站在台下失望地看着她,四目相對時,她突然不知所措,覺得自己醜極了。
也就是那時候起,她開始喜歡“貞靜”這種品質。
曾以南的樂隊漸漸聲名鵲起的時候,她已經按部就班地讀起了高中,穿校服,拿第一,做太太很乖很乖的曾孫女。
葉蘭绡想喝熱水,曾以南拿起她的杯子,先是在冷水區接了三成涼水,又在開水區接了七成熱水,混成一杯陰陽水給她。
“溫度剛好,不用吹。”他把水放在葉蘭绡手邊,這幾年他成長不少。
葉蘭绡卻在回複梁峪甯的私信,剛剛梁峪甯發給她一本英文書的照片,問她在今輔的翻譯作業完成沒。
葉蘭绡心裡一驚,突然想起那本《旋覆花夢》還沒翻譯完,甚至第一章都沒翻譯好。那個叫Charles.Z.H的作者她後來聯系過好幾次,可他從沒回複過她的郵件。
梁峪甯說:“還是要完成老師的作業的,這算是你高中最後的作業了,不要留下遺憾。”
饒是葉蘭绡這麼不想理會梁峪甯的人,此時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有道理。
梁峪甯又繼續說:“我看過你那本書,完全雲裡霧裡,一個英語母語者都覺得雲裡霧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葉蘭绡完全被梁峪甯的話勾住了心神,忽視了曾以南對她的又一次問話,“意味着什麼?”
梁峪甯說:“意味着你大概率也翻譯不出來,好比讓我把《洛神賦》翻譯成英語,我也翻譯不出來。”
葉蘭绡不得不承認,梁峪甯的話是對的。她當時太托大了,但她相信隻要她刻苦鑽研,她終有一天會翻譯出來的。可她在今輔的學業馬上就要結束了,今輔不能等她太久。
“這樣,我們小組還缺一個組員,我們的書還剩下幾章沒翻譯,工作量不大,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小組?到時候書出版的時候會添加你的名字。”梁峪甯終于抛出他今天的目的。
葉蘭绡不想去理會梁峪甯的意圖,她太太很喜歡讀這些翻譯過來的小說,如果有一天她太太讀到這本書,而她也參與了翻譯,老太太估計要高興得多吃兩碗飯呢。
葉蘭绡把曾以南一幹人等安頓在長松下酒店後,便去和梁峪甯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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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靜谧而清涼,仿佛能聽見時光流淌的聲音。
兩人都沒有穿校服,葉蘭绡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看上去就像初春的連翹一樣楚楚動人,嬌豔欲滴的臉讓人眼神不由一滞再滞。
梁峪甯仔細看了看今天的着裝,雖然他在家對着鏡子換了好幾套衣服,但此時卻覺得自己的衣服甚是醜陋。他想忘了今天糟糕的着裝。
葉蘭绡沒有注意到梁峪甯的不适,拿起梁峪甯給的那本英語原著快速地讀了起來。
她大概花了三個小時讀完了一整本小說,又看了其他同學的譯稿,特别是梁峪甯的,用詞精準又生動,突然有些不自信了,“雖然隻是通俗小說,但翻譯起來也不是全無難度,我承認以前太過托大了。”
這是她第一次翻譯小說,她沒有經過專業訓練,而且時間太緊迫,她打起了退堂鼓。
梁峪甯在她看小說的三個多小時裡,始終耐心地坐在她對面,沒有催促她,也沒有出聲幹擾她,隻在她手邊适時地放上一杯飲料。
“不要緊的,我們也不是專業的,何況你的譯稿也不是終稿,要經過校對、編輯等其他程序才能付梓。”梁峪甯安慰她,“而且我也會和你一起完成翻譯,同一個小組的要互相幫助才對。”
葉蘭绡心想,梁峪甯太會拿捏她的心思了,可恨!但她無力拒絕!
她打開電腦,開始逐字逐句翻譯起來,遇到疑難點,便和梁峪甯一起探讨,兩人工作到當晚10點才結束所有翻譯。
後來這本書真的出版了,書的封面上除了原作者的姓名,譯者卻标注着“梁峪甯、葉蘭绡等”,其他同學的名字被省略成了一個“等”字,把梁峪甯小組的成員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