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起來,時厭他們是第一批要離開教室的學生。
但這隻是時厭的想法,實際上,在他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埃德蒙多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96678号,你留下來,其他學生,下課。”
96678是時厭的學号。
時厭隻得停下準備離開教室的腳步,有些頭疼地轉身。
他不知道埃德蒙多想喊他幹什麼,隻覺得計劃被打亂了。
這種感覺讓時厭很不爽。
但埃德蒙多是帝國的元帥,現在更是教他們的老師,自認為很有道德的時厭還是尊師的,再不爽也得乖乖留下來。
埃德蒙多的話一出,原本還念念不舍的學生紛紛收拾東西,短短半分鐘就離開了個幹幹淨淨。
轉眼間,教室裡隻剩下時厭和站在主控光腦旁的埃德蒙多。
時厭走了過去,面無表情地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腳步聲朝自己靠近了些,時厭沒有擡頭,卻能感覺到那瞬間将自己籠罩在其中的高大身影。
埃德蒙多穿着黑色軍靴,到底是從實戰裡厮殺出來的,走路的聲音穩重又很有壓迫感。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你的虛拟倉通感設置的是100%。”
時厭眉尾輕輕挑了挑:“我看過校規,沒說不能将虛拟倉通感設置成100%的規定。”
埃德蒙多狠狠擰緊眉頭。
他現在有點懷疑夏立克之前說時厭挺乖的評價是否正确。
“既然有時間研究校規,那也應該有時間看看虛拟倉使用指南。”埃德蒙多說道,指節在牆上的虛拟倉使用指南上敲了敲,“十分鐘,看完。”
時厭:……
虛拟倉使用指南不是很長,嚴格意義來說,三分鐘就可以看完。
時厭有理由懷疑,埃德蒙多有點看不慣他,故意讓他在這裡多站一會兒。
他隻能将視線轉到埃德蒙多指着的地方,實際上他早就已經看過這些東西了。但在時厭看來,這些所謂的指南隻是參考意見。
隻要是校規沒有明令禁止的,就不需要在乎。
時厭敷衍地又看了兩遍,同時在心中慢慢數着時間。
十分鐘沒到,埃德蒙多先一步發現了他的敷衍。
埃德蒙多有些嚴肅地說:“認真看。”
時厭睜眼說瞎話:“我很認真。”
埃德蒙多笑了一聲,這個時候,他哪裡發現不了,時厭是知道虛拟倉使用指南是禁止學生是将通感拉滿的。
埃德蒙多:“我會和其他老師打招呼,讓他們提前檢查你的虛拟倉。”
既然沒法改變時厭的想法,那就從其他角度上進行管理。
埃德蒙多在軍隊這麼多年,見慣了這種倔強的兵。
時厭:……
單方面解決掉事情,埃德蒙多剛打算放時厭離開,忽地瞥到了時厭一直藏在身後的傷口。
剛剛還有淺淡笑容的臉驟然冷了下來,埃德蒙多再次皺起眉:“你的傷口怎麼回事。”
時厭本來已經特意側着身站,為的就是找角度不讓埃德蒙多注意到自己的傷口。
雖然他與埃德蒙多沒見過幾面,但時厭還是本能地覺得埃德蒙多會詢問自己受傷原因。
時厭還是用之前搪塞塞缪爾的話術。
“沒什麼事情,可能在虛拟倉裡碰了一下。”
但埃德蒙多比塞缪爾難糊弄多了。
他眉頭擰得更緊了,一把抓住了時厭的手腕,稍微使了點力氣,帶這些強迫性使得時厭的傷口完整的暴露在他的視線中。
“至少十分鐘了。”埃德蒙多一句話指出了關鍵問題,“為什麼還在流血。”
這種簡單的擦傷,隻要是精神力過D等級的,基本十分鐘内身體技能就會自動止血,當天就能愈合。
然而,他和時厭站在這裡說了這麼久的話,這個傷口卻還是像剛剛才傷到的。
埃德蒙多握緊了時厭的胳膊,漆黑的眼眸緊緊鎖在時厭的臉上,這樣他能觀察到時厭臉上的任何細微變化。
他很清楚,這個孩子的性格要比同齡人成熟一些。
但再怎麼樣,都隻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自然比不過各種審訊室都進過的埃德蒙多。
埃德蒙多很清楚地注意到,在自己剛說完話,時厭的瞳孔往一側輕輕瞥了眼,嘴唇也抿得更緊了。
這是心虛的表現。
埃德蒙多說:“唐漠和我說過,你也是被非法實驗室所迫害的受害者。這些……是那些實驗所導緻的嗎?”
不。
時厭心想。
隻有擁有人類身份才能被稱為受害者。
他被實驗的時候,隻是基因、胚胎,連個人類身份都沒有,頂多算實驗室的産物。
這麼想着,時厭沒有否認,沉默點頭。
埃德蒙多又說:“不想被别人知道?”
廢話,不然幹嘛躲着别人。
時厭繼續點頭。
埃德蒙多緩緩松開了攥着時厭的手,教室裡有些安靜,一時間隻能聽到時厭的呼吸聲。
“好,我知道了。”埃德蒙多說道,“我不會告訴别人,但你需要身體檢查。”
“我有獨立的醫療小隊,他們都是固定為我做身體檢查的。我向你保證,他們不會洩露你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