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和學院星不同，帝都星皇室宮殿今晚燈火通明。
伴随着整點響起的鐘聲，古老繁複地奢華宮殿群的所有建築齊刷刷亮起燈光。
待客廳裡，赫利克斯雙腿交疊坐在主位。
盡管時間已經到達晚上八點，赫利克斯依舊穿着标準的皇室制服，銀白色的長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面無表情，卻又氣息深沉。
在他的對面，聯邦史上最有名的外交官柏逾青正穿着淺褐色的西裝，面帶微笑，優雅地落座在米色沙發上。
“赫利克斯陛下，許久不見。”柏逾青嗓音溫吞，單聽聲音很難将他和他的那些傳奇外交事迹聯系到一起。
赫利克斯靠在椅背上，帶着皮套的手有節奏的在扶手上敲擊。
“柏先生，我想我們的合作已經在白天的會議讨論完畢。”赫利克斯嗓音很沉。
柏逾青扯着嘴角溫柔一笑：“當然。”
赫利克斯挑眉：“那麼，我想知道柏先生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要求見我一面。”
柏逾青不語，隻是拍了拍手掌。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助理上前，從口袋中拿出一支市面型号很常見的光腦，就連顔色都是低調的。
助理解鎖了光腦的密碼，柏逾青對赫利克斯伸手：“我想，赫利克斯陛下應當不介意我使用這裡的投屏光腦。”
赫利克斯收起審視的目光，伸手示意旁邊的秘書長聞僑去處理。
光腦連接上虛拟投屏之後，一段投影視屏在赫利克斯和柏逾青中間落下，開始播放。
視頻的主人公被監禁在特殊的監獄，精神狀态也不太正常，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不願意與其他人交流。
可即使這樣，在專業的刑訊人士的誘導下，他還是回答了一下問題。
“你是誰。”
“我是……是……實驗家，SSAS……我的工作地點。”
“你曾經的工作是什麼。”
“創造、造出‘神’……”
說完，那人忽然更瘋了，站起身開始轉圈圈。
“對，‘神’被創造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們成功了！”
轉了幾圈，他突然頓住，然後滿臉驚恐地蹲下來，瘋狂扯自己的頭發，甚至試圖攻擊離他最近的人。
“不，不！‘神’被偷走了。”
“是誰偷走了‘神’！是誰！我要殺了你！！！”
視頻到最後是以那人被多人上前控制住作為結束。
投影消失後，赫利克斯目光沉沉地望着柏逾青，精神力宛若海浪，席卷着無形威壓，氣勢洶洶地朝着柏逾青卷去。
柏逾青笑容不變，周身卻出現了不弱與赫利克斯的精神力。
“赫利克斯陛下。”柏逾青說道，“想必你應該能看明白剛剛的視頻。”
柏逾青：“十七年前，SSAS在那場違法實驗中，曾制造出過成功的實驗品。”
他的身體往前傾斜了一些，嘴角溫和的笑容逐漸變冷。
“但據我所知，聯邦派出的那支特戰小隊沒有帶回來什麼特别的東西。”
“我是否有權利懷疑，是帝國……當年隐藏了什麼東西。”
被柏逾青明目張膽地指責藏私，赫利克斯不疾不徐地支起胳膊：“我想柏先生應該知道，那場剿滅行動雙方都有全程監控。”
柏逾青：“我想再看看當年的視頻。”
赫利克斯斂眸，對聞僑說：“去找。”
聞僑：“是。”
由于SSAS竊取全帝國，甚至部分聯邦基因這件事實在鬧得太大了，有關SSAS的資料全部都單獨存放，并且有多份備份。
因此，聞僑隻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就調出了當年的執行剿滅時全程錄制的視頻。
慌亂地鏡頭，想要逃跑的實驗人員，一間間被搜索的實驗室。
直到視頻播放近半的時候，柏逾青才終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片段。
那是SSAS基地裡位于7樓的一間實驗室，位置比較偏僻，隻有帝國的一個上尉率領的小支隊找到。
雖然這個實驗室看着很不起眼，但赫利克斯和柏逾青還是第一時間就看出了不對勁。
實驗室的門是某種稀有的堅硬礦石所制，可以阻擋部分導彈的攻擊。
光那一扇門的制作價格，就不低于八位數。
實驗室沒有窗戶，四周都是鋼筋和特制水泥，就連門都是堅硬礦石鎖制。
說它隻是一間簡單的實驗室，有眼睛的人都很難相信。
赫利克斯說：“這個實驗室當時被搜了三遍，除了一些散落的實驗材料，什麼都沒發現。”
話音落下，視頻裡的上尉隊長打開了門鎖，警惕地帶着小隊排除危險進入實驗室内。
和赫利克斯說的差不多，錄像的人繞着實驗室環視一圈，實驗室看起來像是被提前打劫了一遍。
地上滿是散落的實驗文件，原本應該有序擺在桌上的實驗容器全都七零八落倒在桌上，有些甚至滾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碎片。
各種不明液體混雜在一起，其中好幾個都是帝國聯邦明令禁止使用的化學藥劑。
最令人矚目的，就是位于實驗中中間的胚胎培育儀器。
儀器被從外面打開，但裡面盛滿的溶液證明，它裡面曾經應該泡着一個正在發育的胚胎。
柏逾青擡頭：“整個實驗基地都沒有找到這個丢失的實驗品嗎？”
實驗品三個字實在有些難聽，如果是埃德蒙多站在這裡，一定會指出這一點。
但赫利克斯可不在乎這種稱呼是否禮貌，并且，在他看來，這個胚胎本身就是SSAS的特殊實驗品。
“沒有。”赫利克斯說。
柏逾青嗤笑：“這麼多年，陛下沒有想過去找到它嗎？”
赫利克斯攏起肩後的黑色披風，那是皇室會在正式場合才穿戴的衣服。如果是下雪天，黑紅色的披風還會換成更暖和的大氅。
“看來你沒有認真看已抓捕的SSAS罪犯口供。”赫利克斯擡手在光腦上随手滑動。
下一秒，原本正在播放的視頻頓時變成了SSAS罪犯的刑訊口供。
赫利克斯略帶嘲諷，這次他連比較禮貌的稱呼都沒提。
“聞僑，将這份口供拷貝一份給聯邦帶回去。”
聞僑：“是。”
柏逾青直起身：“不用了。”
他帶上皮質手套，動作優雅的像那些刻闆印象中的老貴族。
柏逾青說道：“過去的口供向陛下證明，那個實驗室裡的産物已經死了。但我今天給陛下看到視頻，還請陛下多多考慮。”
“那是我們意外抓捕到的前SSAS逃犯。”
“前？”
“在帝國聯邦聯合剿滅SSAS實驗基地之前，他就已經逃了出來。但不知道經曆了什麼，精神不太穩定。”柏逾青說，“我們是在一個偏遠星球上的精神病院找到他的。”
柏逾青：“我想，陛下可能需要改變一下想法。依照我們現在所掌握的信息，當SSAS研究出了一個很成功的實驗品，并且他們将其稱之為‘神’。”
“那麼他的基因應該很強大，精神力很高。”
“聯邦已經在全力搜查S級精神力以上來源不明的孩子了，陛下也應當盡早做出準備。”
“畢竟……那位‘神’可能也是陛下的孩子，不是嗎？”
赫利克斯淡聲道：“也不一定，我記得柏先生的基因也因為聯邦的管理失職，流入了SSAS實驗基地的手中。”
柏逾青點頭：“陛下說得對，那位‘神’可能也是我的孩子。所以，還望貴國幫忙查看一番。”
赫利克斯：“這是自然。”
……
柏逾青離開之後，聞僑頓時就站不住了。
“陛下，柏逾青的給我們看到視頻是否是真的？”
赫利克斯支着下巴，面露沉思：“這種事情他沒必要騙我們。
聞僑：“所以……難道是唐漠送到帝都星來的那個孩子嗎？”
在柏逾青給自己看完視頻後，赫利克斯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時厭。
那個和他有着相同銀發的孩子。
聞僑：“陛下，還需要将那份口供視頻給柏逾青發送一份嗎？”
赫利克斯冷冷反問：“為什麼不發。”
聞僑：“……好的。”
他打開光腦就開始操作。
帝國皇室宮殿的網速那啥相當的快，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視頻不到三秒就發送了過去。
最讓聞僑難以理解的是，視頻發送過去的瞬間，對面居然接收了？
不愧是聞名星際的首席外交官，這胸襟，他佩服。
聞僑亂七八糟地想着，忽地聽到赫利克斯的聲音。
“準備飛行器，去帝都星軍事學院。”
“是！”聞僑立馬吩咐下去，做完這一切後，見赫利克斯臉色不是很好，壯着膽子問道：“陛下是想去見時厭嗎？”
赫利克斯從皮質座椅上起身，銀白色的長發順滑地束在身後。
“聞僑。”
被直接喊了名字，聞僑吓得立馬站直了身體：“我馬上去辦！”
說完，也不想八卦了，疾步朝着宮殿内的停機坪走去，雖然他前幾秒才給相關的工作人員發了消息通知。
不管怎麼樣，現在還留在那才是不正确的選擇!
……
飛行器呼嘯而過，在兩小時後落入學院星地特殊停機坪。
校長圖爾斯聽說赫利克斯這個時候來了，連夜從給床上爬了起來，還沒換好衣服又接到了聞僑的通知，讓他不用跟過來。
赫利克斯到達學校後，沒用多長時間就知道了時厭的所在地。
“去訓練大樓。”
聞僑不意外赫利克斯會這麼快知道時厭的位置，作為帝國秘書長，他自然是知道帝都星軍事學院的校園分布圖的。
聞僑：“陛下，這邊。”
赫利克斯走進訓練室，聞僑熟練地替他處理了訓練室的門鎖，兩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進去，在休息室地門口看到了人。
聞僑站在休息室的門外，看着裡面的情況有些失語。
時厭似乎是洗完澡，皮膚上還殘留着水汽的暈紅。銀白色的長發上還有些沒擦幹的水珠，正挂在發尾晃動。
他正蜷縮在休息室的長椅上，原本蓋在身上的薄毯從身上傾斜而下，大半都落在地闆上。
赫利克斯手比大腦快，剛準備伸手進去給他蓋上，坐在時厭身邊的灰綠色眼眸的少年忽的睜眼，警告地看了他們一眼。
赫利克斯動作一頓，眯起眼眸。
塞缪爾醒來，低頭撿起快掉到地上的薄毯，又重新嚴嚴實實地給時厭蓋上。
緊接着，他将時厭護在身後，眼神犀利地盯着赫利克斯和聞僑，好像隻要他們有什麼不利于時厭的行為，他就會馬上發起攻擊。
像個狼崽子。
還是個護食的狼崽子。
赫利克斯在心中評價。
赫利克斯站在門外看了時厭幾眼，最後在塞缪爾緊鎖不放的警惕視線中離開。
時厭剛醒來，就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離開。
時厭：？
他揉了下眼睛，看着本該緊閉、現在卻大敞着訓練室大門，忽的沉默。
“誰來了。”時厭問。
塞缪爾張了張嘴，卻又露出迷茫的表情。
他打開自己的光腦，從星網上調出一個網頁給時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