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隐下眼中的嘲諷,輕聲勸導溫憐,讓她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怨少爺。
溫憐枕着膝蓋,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想到男人方才粗暴的舉止,她的心中升不起半分暖意。
雖然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在她的設想中,她的夫君會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亦或是一個斯文有禮的官員,絕不會是這等蠻橫無禮的武人。
溫憐深深歎了口氣,靠着木桶邊緣,半阖眸子,眼底失去往日光彩。
“我知道了。”
沐浴更衣後,她拿出一劑偏方,交給丫鬟,命她熬制安胎藥。
早些年家中長輩便告訴她,行房事之後必須服用安胎藥,她依稀記得,她們告訴她,為丈夫誕下兒子是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很重要,還告訴她,這件事涉及到家族的未來。
她把這件事記在心裡,就算失去記憶,不記得誰對她說的這件事,她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
服用湯藥後,溫憐躺在床上安穩入睡。
之後幾日,她都不曾見到自己的丈夫。
回娘家那天,也未曾見到宋子津的身影,溫憐坐在馬車上等了許久,對上老夫人無奈的目光,她知道,今日隻能自己獨自回門了。
“憐兒……”
老夫人喊她的閨名,面露遲疑。
溫憐見狀,微微搖頭,和她輕聲告别後,命人啟程。
沒有夫君陪伴,新娘子獨自回門。
族中長輩得知後,本來歡喜的面色盡數褪去,簡單關心她幾句,便各自離開了。
他們不多問,溫憐反倒松了口氣,拉住繼母,問她父親近況如何,知道事情有好轉後,溫憐徹底放松,獨自在府中散心。
湖中亭,她趴在紅木圍欄旁,望着湖中集聚的紅鯉,内心格外舒适。
入了春,微風輕輕拂過,溫憐心生困倦,不自覺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然到了午後,她坐起身,剛要離開,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灰眸。
身着青色長袍的公子坐在亭中石桌旁,正端茶品茗。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循聲看來。
這人眉眼冷清,但看她時,眼底蘊着些許笑意。
溫憐莫名感覺有些熟悉,可實在想不起他是誰,猶豫良久後,才溫聲細語道,“見過公子。”
在聽到公子二字後,男人眼中的笑意褪去幾分,看向她的目光帶着探究和審視,見她眼神純真清澈,似乎真的認不出他後,男人眼底的笑意徹底褪去,消失的一幹二淨。
“憐兒不記得我了?”
聽到他喊自己閨名,溫憐面露不解,自己應該記得他嗎?
想到二姨娘曾告訴自己,她的一位賢侄不久後會來府中借住,準備參加下一次科舉,溫憐猜測道,“是徐家來的表哥嗎?”
男人沒有回答,半阖眸子,眼底笑意不再,他端起茶杯,将杯中茶一飲而盡,随即起身。
他慢步走至溫憐身前,方要同她告别,餘光卻掠過她脖頸上的青色吻痕,他眯起眼睛,驟然擡手,掀開她的衣領,眼底泛着寒氣,“他碰你了?”
“公子……”
溫憐驚呼一聲,用力扯回自己的衣領,可男人極其用力,緊緊抓着她的衣領,見她掙紮不停,男人眸色微暗,伸出拇指,按壓在她脖頸的吻痕上,用力摩挲。
他用心呵護多年的花苞,隻是一着不慎,竟讓别人提前摘取了。
男人眼中戾氣橫生,溫憐怕極了,眨着一雙淚眸,眼神祈求,“公子……快放手……”
她本就不是什麼性情堅強的人,從小被母親盡心呵護,不曾受過半分委屈,在她的母親死後,這人又被太後選為太子妃,之後一直跟在他身旁長大,受了委屈就要哭,被人訓斥就整夜不睡,極其嬌氣。
如今嫁給他人做妻子,竟也沒有改掉脾氣,仍是這副脆弱不堪需要人保護的模樣。
他聽過宋家三公子的名聲,行事肆無忌憚,時常去花樓喝酒解悶,去年随軍回京,在慶功宴上對國公嫡女一見鐘情,為了求娶那人,用盡了手段,甚至揚言非那人不娶。
他本以為,這人對國公嫡女一往情深,不會對溫憐動心思,沒想到隻是幾日,竟就讓這人得了手。
齊望陵眼中溢着透骨的寒意,溫憐坐在他身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緊攥衣領,懇求道,“公子,求您了……”
見她滿眼恐懼,齊望陵垂眸,無聲打量她良久,才收回自己的手,沒有多言,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