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盯着溫憐,目光不偏不倚。
四目對視的瞬間,溫憐試圖扯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無法掙脫。
時間仿佛靜止,溫憐雙眸微怔,剛要俯身行禮,齊望陵緊握她的手臂,帶她向二樓走去。
溫憐踉跄幾步,跟在他身後,上了幾個台階後,才想起來反抗,可男人的手如同鐵鉗一般,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齊望陵本微服私訪,不想暴露行蹤,可得知溫憐正在樓下後,親自出來尋她。
不認識齊望陵的窮酸秀才,看他衣着華貴,隻認為他是哪個官員富商家的公子哥,看了眼站在他身後容貌姣好的溫憐,隻内心豔羨,渴求來日考中功名,出人頭地,也迎娶美嬌娘。
可在場的世家公子卻紛紛變了面色。
太子和溫家長小姐過去的糾葛,衆人再清楚不過。自從溫憐大婚後,全京城都在暗中看将軍府的熱鬧,本以為宋三公子行事無忌,婚後也對魏家小姐糾纏不休,眼下一看,這對舊情人似乎也未斷幹淨。
到了雅間門外,齊望陵按着溫憐的肩膀,将她推了進去。
溫憐方站穩身體,砰的一聲,身後的門被人反手關上。
齊望陵不緊不慢走近她,迎着她驚慌的視線,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溫憐環視房間,發現還有其他人在場。
那人雖神色淡然,卻在溫憐落座的瞬間,指尖微顫,見她看過來,身着白衣的書生對她略微颔首。
此人眉眼冷清,并未流露些許善意,有的隻是冷淡疏離,本是薄情寡義的面相,卻因他的一雙欲說還休的桃花眼,平白增添幾分柔情。
溫憐不曾見過這人,但看這人的眉眼,莫名感到幾分熟悉,不免又多看了幾眼。
她看得認真,沒有注意到身旁人愈發冷峻的神色,直到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加重,溫憐才堪堪回神,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
齊望陵笑着看她,将自己身前的杯盞推給她。茶湯清澈,馥郁香甜,平置于釉白瓷杯中,宛若一汪清池。
溫憐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并未理會對方的示好。
這人方才突然出現,一句話不說,又将她帶到這裡,無禮至極。溫憐緊抿着唇,不想同他講話,也不想喝他遞過來的茶。
看出溫憐在同他置氣,齊望陵無奈歎氣,不顧屋内還有其他人,或者說并未在意那人,微微俯身,放緩語氣說,“幾日前嶺南新送來的茶葉,喝杯茶順心可好?”
他語氣溫潤,帶着幾分哄慰的意味,眼底的歉意真心實意,與平常虛與委蛇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人是早已嫁為人婦的前太子妃,一人是婚約在身的當朝太子,本應該彼此疏遠避嫌,可他們二人的相處卻依舊過分親昵。
盡管失憶,可在這人面前,溫憐的舉止還是不自覺透着幾分任性,令人意外的是,對方也似乎并未認為有什麼不妥。
白衣書生不動聲色地将兩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忽而輕笑一聲,“殿下何必為難宋夫人?”
更熟悉了,這聲音,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溫憐擡眸,仔細打量坐在自己面前的書生,腦海忽然浮現一個模糊的瘦小的身影,可沒等溫憐深入回想,身影便消失不見。
“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溫憐脫口而出。
書生聞言,放下茶杯,知道她失去記憶,真得疑惑自己的身份,他緩聲開口,不緊不慢道,“在下徐逸之,姑母是府上二姨娘徐氏。”
“你是徐家表哥?”
溫憐雙唇微張,很快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正是。”徐逸之溫聲回答。
本來端坐在椅子上的溫憐瞬間站起身,對他俯身行禮,溫聲細語地喊了一聲“表哥”。
想到自己沒有認出對方,溫憐面色微紅,輕聲解釋,“數月前,小妹重病一場,醒來後失了記憶,未能認出兄長,是小妹的過錯。”
見她站起身,徐逸之同樣起身請她落座,“阿憐多禮了……”
他方要說自己知曉她失憶的事情,可想到這人重病的原因,方要脫口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徐逸之不再多言,隻請她落座。
在溫憐提到失憶二字時,齊望陵眼中的笑意瞬間凝固,片刻後消失得一幹二淨。
“不知表妹為何前來?”
徐逸之以為,太子将溫憐帶到這裡,想必兩人有約。
“我此番前來,是為了尋找我的相公。”
溫憐沒有隐瞞,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