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憐起身退後,不可置信看向坐在一旁的徐逸之。
同她受傷的眼神對視,徐逸之放下茶杯,摩挲杯盞片刻,才收回目光,頭也不擡道,“殿下,幾位公子正在獵場等候。”
齊望陵聞言,随意嗯了一聲,慢步走至溫憐身前,沒有停下的意思。
溫憐緊繃着臉,連連後退,直至身體抵到牆壁,無處可退,她才側過身子,不與他對視,好似他是洪水猛獸。
随着他的靠近,淺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蔓延至周圍,溫憐微微蹙眉。
好似察覺到她眼中的異樣,齊望陵停下腳步,本來擡起的手又放了下來,垂在袖袍間的指尖輕輕摩挲,以此壓抑心中悸動。
他垂眸注視她的側臉良久,才笑着退後,低聲解釋,“孤近日聽聞,夫人憂思過度卧床數日,遂自作主張,請徐公子邀夫人射獵賞玩,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怪罪。”
他語氣溫柔平和,不似之前那般癡狂,溫憐垂下眉眼,遲疑颔首,算是回應。
見她理會自己,齊望陵眼中沁出些許笑意,請她入座。
“上次的事情是孤的過錯,遂因此深夜難眠,特為夫人準備賠禮,以求夫人原諒。”
溫憐低頭,幾不可聞嗯了一聲。
他是太子,所送之物難免貴重,溫憐斟酌着話,方要思索如何拒絕時,侍女推門走進,懷中抱着一隻雪白狐狸,緩步走至她面前。
隻一眼,溫憐便移不開目光。
狐狸通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眉眼低垂,蓬松的尾巴垂落半空,無意識地掃來掃去。
見她眨也不眨盯着狐狸看,侍女輕笑道,“夫人,渤海今年新進貢的雪狐,這隻最通人性,又被禁苑獵師教習數月,極為溫順,夫人若喜歡,可常伴身邊。”
溫憐看了良久,終于忍不住伸手,接了過去。
雪狐舒展着腰,蜷縮在她懷中,隻擡起金眸看了她一眼,便又乖巧睡去,沒有亂跑的意思。
溫憐撫着它的脊背,它也不惱,隻搖着尾巴輕輕拍打溫憐的手背,好似回應一般。
不吵不鬧,喜靜溫順。
溫憐彎着眉眼,眼底沁滿笑意。
柔順的白毛貼着手心,心上殘缺的溝壑似乎也被撫平。
見她喜歡,侍女幾不可查松了口氣,俯身行禮退了出去。
徐逸之說還有其他人,可酒過半巡,依舊隻有他們三人。
呈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歡的,但溫憐沒什麼胃口,隻抱着白狐,不斷哄慰,輕聲在它耳邊講話。
徐逸之看了她一眼,雖不解但未說什麼,反倒是齊望陵眸色了然,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不久後,一個護衛推門走進,湊到齊望陵身邊低語幾句,說完便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溫憐的錯覺,護衛離開時好似看了她一眼,眸中滿是打量帶着幾分揶揄,好似看熱鬧的神色。
直至宴席結束,再未有人進來,溫憐才明白,所謂的其他人隻有齊望陵一人。
她抱着狐狸,偷偷看向坐在身側的男人,這人書信給她,邀她至此,可未說太子也在……知道自己被騙了,溫憐垂下眉眼,注視懷中的雪狐,撫摸的手不自覺用力。
狐狸幽幽擡眸,瞥了溫憐一眼,伸了個懶腰,露出柔軟的肚皮,又阖眸睡去。
溫憐雙眸微怔,小心地把手放下去,輕輕撫摸,果真如侍女所說那般,最通人性。
護衛走後,齊望陵提議射箭,溫憐抱着狐狸,猶豫地看向徐逸之。雖然他騙自己過來,但比起齊望陵,她眼下更願意相信她這個表哥。
徐逸之略微點頭,溫憐才依依不舍把狐狸歸還給随行的侍女。
未等她道謝,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齊望陵站在距離她三步遠的位置,柔聲道,“已命人将白狐送至夫人府中,夫人不必挂念。”
齊望陵笑容真摯,好似知道她一定會接受他的賠禮,溫憐輕輕攥緊帕子,若這人送她金簪珠玉等貴重之物,她可能會毫不猶豫拒絕,可這人偏偏……
她在宋府過得清閑,可依舊缺個陪伴的,大嫂嫂管家,二嫂嫂經營城中店鋪,平日裡都極為忙碌,雖待她很好,但也難以時常探望她,至于宋子津……她更是連影子都見不到。
溫憐猶豫良久,才面色微紅,不好意思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