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隊特案組的隊員，你現在可以來一趟醫院嗎？沈隊的情況不太好……”

醫院？顧念并沒有聽清後面說了些什麼，她心中有猜測，卻想要理智的不去想。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顧念，我陪……”

“不用，你不是有工作要忙嗎？”

“沒事的……”

“别跟來。”顧念扔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話。陳軒航第一次聽到她說出的話是那麼冰冷，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顧念一路踩緊油門，勸服自己，隻不過是沈昭在開玩笑，想給自己一個驚喜，而已吧。

一定是，沈昭最賤了。

顧念沒有敢停歇，狂奔到了手術室門口，亮着紅燈的“手術室”是那麼紮眼。顧念激動地走向所謂的隊員，質問般的口吻。

“沈昭呢？你們的沈隊呢？不是想見我嗎?人呢？”特案組的幾位成員都沒有說話，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哀傷。

轉頭看到了老沈——沈華遠。

“沈局長，沈昭呢？”

“說話啊，爸爸，我哥呢？哥哥……”顧念崩潰地像個被抛棄的孩子，滑坐在了地上。

楊舒清緩緩走來，踏着一樣沉重的步子。

“小念。”

顧念猛地擡頭，楊舒清蹲在顧念身旁。

“小念，沒關系的，要相信哥哥不是嗎？”楊舒清用着最輕松的語氣安慰着顧念。

顧念繼而點點頭，坐在了手術室門口的座椅上，雙手合十。

“求求你們，各大神佛，對不起，求求你們，救救我哥，他平日裡最相信你們了，求求，求求你們，把我哥哥……救回來……”

手術燈熄滅，顧念失魂一樣，走向醫生。

“對不起，楊醫生，我們盡力了，您的丈夫……請節哀……”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的稻草，落到了顧念身上。

她不願接受這個現實，沖到醫生面前。

“醫生求求你了，再救我哥一次，求你了……我給您跪下，求你把我哥哥救回來吧……”她控制不住的顫抖着手，比着一。往日的調皮如今一點都看不到。

她好像變得不會流淚了一樣，隻是聲音嘶啞，一次又一次念叨着哥哥。

楊舒清蹲在地上緊緊抱住了顧念，輕拍她的背。

“小念，嫂嫂在，好了，乖乖……”楊舒清忍着盡量不哽咽出聲。

顧念站起身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準備離開醫院，一轉身，對上了陳軒航的目光。陳軒航望着崩潰卻又無法表現的顧念，有一種想把她抱進懷裡的沖動，卻也隻能握緊了拳頭，又松開。

“顧……”

顧念繞過了他，頭也不回，開車離開。陳軒航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好像失蹤了一樣。

幾人知道了沈昭犧牲的消息，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就連嚴謹也冒着賠付違約金的風險，來到了陳軒航家中。

沈昭和他們幾人關系都很好，把他們都當做和顧念一樣的弟弟妹妹。但不僅僅是因為如此，他們更清楚的是，沈昭對顧念有多重要。兄妹倆的姓氏不同，并不是因為，同父異母之類的離婚關系。

恰恰相反，他們一家人都很幸福，老沈很愛顧女士，顧女士名字中有一個“今”字。老沈說，顧女士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才給女兒取名“顧念”。

在心尖上的人，必須時刻碎碎念着。

沈昭從小一直很寵愛顧念，甚至可以說是溺愛。小時候，兄妹倆看到過舅舅的老婆對顧女士很不好，而顧女士也隻能為了家庭和睦，對自己哥哥的老婆忍氣吞聲。兩兄妹都替母親憤憤，卻也無能為力。

這好像給年幼的顧念留下了陰影，自那之後，在沈昭長大找女朋友的第一标準就是。

“對我妹妹要比對我好。”

因為沈昭向顧念曾說過“我們一定不會變成舅舅和媽媽那樣，哥哥會一直保護你。”

一句年幼時的話語，真的成了沈昭對顧念的承諾，是哥哥對妹妹的承諾。

在此之後的三天裡，沒有人再看到顧念，她沒有回家，手機關機。

沈昭的屍體，被法醫解刨，顧念沒出現；沈昭屍體火化，她沒出現；就連沈昭的葬禮，她也沒出現。

顧念總是這樣，把堅強裹滿全身，總是不願意把自己柔弱的一面露給人看，哪怕是最親近的人。

她的委屈和不滿，隻會在沈昭面前表現出來，真正的當一個沒有保護層的小女孩。

因為沈昭是顧念的哥哥，更是顧念的光。

就在那一天，她沒有哥哥了，沒有那束拯救保護她的光了。

沈昭犧牲第五天淩晨，顧念回了家，回到房間，反鎖了門。坐在飄窗上，打開了電腦。

默默為小說的篇章加了一個結局。

沈昭——那束光，從顧念的生命中，黯淡了……

2020年8月7日，江月市得川公安局，特案組隊長，沈昭，因公殉職，年僅2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