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站在兩人身後，越看這一對兒越是相配。

在越沂的堅持下，晏清總算把攤肉餅的活兒交給了她。

沈娘上前，也幫着越沂攤肉餅。

越沂示意沈娘再加些力道，直到用擀面杖将肉餅碾壓得平整輕薄。

“這薄得，都可以做窗戶紙了。”沈娘謹慎地捏住兩邊，将那張攤開的肉皮舉起，眼裡掠過一絲驚異，她還是頭回兒見到有人這般處理豬肉的。

不像做肉餅，也不像要包肉粉條……

越沂翻動着鍋鏟，借着殘餘的豬皮，将鍋内熬出來不少的油水，催促沈娘把那擀得薄薄的肉皮抓緊放入鍋中。

“呲呲嗞嗞”聲不絕于耳。

迸香的味道直沖鼻腔，沈娘展眉，卻止不住勸道：“沂娘子，若是用來做肉餅，未免太薄了些……”

越沂彎唇，“正要薄些才好，這喚作‘豬肉脯’……”

“豬肉脯？”沈娘重複了一遍這新鮮的名兒，一時間又被那香味沖得有些恍惚，忽而想起這是用的死肉，絞了絞手指，一時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忽地想起來什麼，趕忙跑到了簍子裡，從最底下掏出一個小碗，走到越沂身邊，小聲道：“這是我家今晚做餅剩下的肉，比那新鮮……”

越沂别過頭，眼睛亮了下，語氣多了些欣喜：“剛好，待會兒我們可以做些自個兒吃。”

沈娘端着碗的手一頓，雙目瞪圓，“這麼說，這些死肉做的豬肉脯，真真是對付那惡虎的？”

越沂點點頭，她相信“仙人”，既然催她做了這豬肉脯，定是有助于解決這惡虎案。

“我來處理。”晏清方才已然将越沂加調料的步驟和攤肉餅的方法看在了眼裡，接過沈娘手裡的小碗，将肉熟練地丢到一旁的燒着熱水的小爐裡翻滾。

沈娘看着晏清這般，不由得扯了扯越沂身上的火狐襖子，感慨：“沂娘子好福氣。”

“嗯？”将煎好的肉脯分切成小片裝盆，越沂疑惑擡頭。

沈娘瞥了瞥燒火的男子，意味分明。

越沂會意，剛消下去的耳頰再度燒了起來。

“你家郎君可不像我家那個，催一句才動一下，今個兒本是叫他将東西送來，他偏偏惦記着在院中的那些狠話，拉不下臉來。”

沈娘說着，搖了搖頭，喟歎。

越沂嘴角的笑意漸漸蔓延開來，“勞煩沈娘将糖罐子取來。”

蹲在角落的小爐旁，埋頭燒煮豬肉的晏清忽地聽到了那聲“你家郎君”，忍不住擡臂，又往火堆裡添了一大把柴。

把越沂裝好盆的豬肉脯端到了一旁，沈娘正要去抱那簍子凍山楂，一轉身，就瞧見晏清早已将它們倒到案台上，雙手并用，提刀極為利落地切碎了。

“真是勤快啊。”沈娘走到越沂身旁，眼中對她的豔羨擋也擋不住，沂娘子得夫如此，日後大有作為啊。

“晏大哥……”越沂還沒說完，晏清已然把切碎的山楂端了過來。

“且慢，這些糖水是要做什麼？”

眼看着山楂都切碎了，糖葫蘆串如今是做不成了，沈娘困惑不已。

越沂一個眼神示意，晏清便毫不猶豫把山楂碎倒入了豬肉脯中。

“啊……”沈娘驚呼一聲，越發不解了。

“繼續。”越沂面色鎮靜。

混雜着肉脯和山楂碎的盆被晏清輕輕松松擡起，盡數倒入越沂熬好的糖水中。

一旁的沈娘早已目瞪口呆。

豬肉脯煎好，鋪上山楂果肉，裹上糖霜……

二者如何能配得？

豬肉脯說得過去，山楂本是山裡猴子喜歡吃的玩意兒，那惡虎怎會喜歡吃……

當越沂将沈娘帶來的那塊肉如法炮制，做成了一碟裹着白瑩瑩的糖霜的山楂豬肉脯端到了沈娘面前，後者的嘴驚得半晌沒合上。

“嘗嘗？”越沂輕撚起一片，要遞至沈娘口中。

沈娘猝然回過神來，将頭搖成了撥浪鼓。且不說那惡虎願不願意食之，她作為活人，也不敢輕易嘗試了。

一旁的晏清早已蓄勢待發，見狀，毫不猶豫銜住了越沂手裡的那片被旁人嫌棄不已的山楂糖霜豬肉脯。

盯着空蕩蕩的指尖，越沂轉而凝視着晏清，看着他這般果斷的舉措，不由得眼眶一熱。

“如，如何啊？”沈娘絞緊了手指，亦是打量着男子的情狀。

晏清堅定地點了點頭，清亮的嗓音讓人信服：“沂兒的手藝很好。”

沈娘蹙眉，質疑：“莫要因着她是你妻，就說些違心話。”

雖然，那味道聞着的确香得很……

但……

這二者……

當真可以在一塊兒吃嗎？

“我所言，絕無偏袒。”晏清說着，站到了越沂身邊，攬住了她的肩。

越沂心裡越發有了底。

沈娘一時間腦子亂成了一團麻，“這這這……”

“好香啊……阿姐，你們背着我又做什麼好吃的了？”門外忽而傳來了晏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