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件襯衣積壓在一起,緩緩沉在水底。舊而偏小的哪一件被蹂躏得看不出本身筆挺的樣子,隻是在水波裡像漂浮的落葉一樣,不受控制地擺動。
“嗯……不要緊張……”
黑尾鐵朗在我耳邊喊我的名字,我沒有回答,也不必回答。我隻需要趴在他身上讓他聽到我的呼吸,讓他感受到我劇烈的心跳——這是最完美的回應。
“叫我的名字,醉鬼小姐。”
“嗯……黑尾鐵朗……鐵朗……”
浴缸裡的水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涼,分别挂在二人身上的襯衣也被甩了出去。事情也許在把黑尾叫來的那一瞬間就脫離了我的控制。
不,也沒有脫離控制。
我沒有脫離黑尾鐵朗的控制。
空氣中暧昧的氣息糾纏半夜,水流掩蓋了大部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最後我在黑尾的懷裡沉沉睡去。
……
清晨,準确來說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我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看着陌生的天花闆我有一絲慌亂,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醉酒後發生的事情,後知後覺的羞恥随着血氣直接沖上我的臉。我隻感覺腦子裡一片漿糊,腰酸背痛地爬起來卻發現身上穿着幹淨的舊T恤,這件衣服很長,對我而言已經足夠穿着它行走。
我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身邊并沒有人,打算從這個陌生的地方跑去上班才想起來今天周六。旁邊衣架上挂着我的外套,旁邊是一件修長的黑色風衣——啊,我還在他家裡。
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覺得自己荒唐,但實話實說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爽感,大概是黑尾太會了。
他可能有事已經出去了,我深吸一口氣,準備去洗一把臉然後離開他家。
剛打開門,飯菜的香氣像一隻手一樣勾住我的下巴,引誘着我往廚房走去。眼前可以稱之為“景色”的畫面讓我像流氓一樣吹了個口哨——黑尾在做飯。
他穿着圍裙,他隻穿着圍裙。
我控制不住自己悄悄走過去,貼在他緊實的後背肌肉上試探性地叫了聲黑尾。
黑尾帶着笑回頭,喊我的名字。
“昨天晚上的事還記得嗎,醉鬼小姐。”
真是壞心眼啊黑尾鐵朗。
我裝作為難地回憶,然後看着他勾起嘴角:“你覺得呢,大黑貓先生?”
黑尾的回答是一個吻。
這頓飯吃完收拾好已經又快要天黑,不知道是早春白天短還是因為我們待在一起膩歪了太長時間,總之我決定不能再在黑尾家耗下去。
我和黑尾鐵朗交換了聯系方式,并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就被他送回了家。
實話實說我以為這種莫名其妙的關系是不用再有聯系的,可是每次黑尾看我的時候我覺得我像被蠱惑,被他這張臉和花言巧語迷得團團轉,絲毫沒有底線。
我和黑尾後來就這樣保持着聯系,但比起“比較熟的炮友”我們更像是熱戀的情侶。
黑尾是個生活儀式感很強的人,後來某次我去他家發現他衣櫃的收納盒裡有個我們公司之前和排球協會合作推出的首飾我才想起來,這人跟我以前是見過的,可惜我們兩個都是可憐的底層社畜,誰也沒認出來對方。
黑尾經常問我周五下班以後要不要約會,我們有的時候就隻是待在一起。
黑尾會動不動給我送一束花,有的時候是人送過來的,有的時候是他接我下班親自抱過來的……幾乎我所有的同事看見他都會說跟我說一句:“你男朋友真是浪漫呀!”
我沒有回答,但也不想否定。
和黑尾相遇後我混亂而雜亂的人生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點,我和他在一起發洩着我的情緒。不待在家或者酒店的時候他像一個稱職的男友,一邊牽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一邊陪我到處亂逛。
加班的日子在我們相遇後有所減少,但晚上八九點才能回家也是常有的事,這個時候我就總會看到他在車站或者我公司樓下等我,把我送回家後他再離開。
他給了我太多自由,我能從他對我說的話和看我的眼神中讀出來他的感情,也能從中明白他不想把我束得太緊。
每個大大小小的節日,甚至是是我們相識的一個月兩個月一百天這樣的“紀念日”他都會送我禮物。用黑尾的話說他就是“一向待人熱忱”,黑尾鐵朗似乎給了我愛他的自由,也給了我不愛他的自由。
但大黑貓先生,你眼睛裡的期待都快溢出來了。
從初春到初夏,我們的相遇未免太短,但我們給對方的反饋又是那麼熱烈。
其實我早就發現自己動心了。
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炮友,所以我對他一見鐘情也是很正常的,對吧。
“鐵朗。”
有天我們看完電影回他家之後,我們在沙發上窩着,我躺在他懷裡玩着他的手指。
“嗯,怎麼了?”
我扭過頭看着他的眼睛,想開口卻沒能把想說的話表達到點上。
看見這麼局促的我,黑尾鐵朗另一隻胳膊把我摟的更緊,輕輕地吻着我的耳朵,也打斷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聽到他好似漫不經心又極其認真地問我:“要和我真的在一起嗎?”
我心裡一驚,又覺得理所應當,情緒翻湧難以控制,最後隻能從牙關裡擠出一句話:“……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黑尾帶着笑,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頭頂,重複道:“要不要真的和我在一起啊。”
于是,在三月相遇後,我們踩着春天的尾巴,一起走向夏天。
“我以為那天的投懷送抱是因為某人對鄙人一見鐘情。”
“我當時喝的那麼醉,是你對我一見鐘情吧”我頓了頓,湊近到黑尾身邊,仰起頭和他接吻。
我從唇齒間聽到黑尾模模糊糊用肉食系的聲音說出來一句極其純情的話:
“對啊,對醉鬼小姐一見鐘情。”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