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風鈴掙紮着想要站起來,臉上帶着一種詭異的笑容,望向赤松風,“你赢了……父親……但你也……什麼都沒有了……”
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赤松風看着被擒住的、渾身狼狽卻眼神依舊冰冷的風鈴,又看了看一片狼藉、如同地獄般的實驗室,最後目光落在地上那具暫時失去意識的男人身上。
“呵呵呵……”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着,最終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嗬嗬聲,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之前的風采不再,手中的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六角幫,完了。
徹底土崩瓦解。
王悅宜扶着牆壁,試圖緩緩前行,胃裡翻江倒海。一陣疲憊感襲來,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嘀嘀嘀——
王悅宜是被一陣規律的電子蜂鳴聲吵醒的。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她費力地睜開眼,入目是地下醫院那熟悉、泛着冷光的慘白天花闆。
後腦勺還殘留着被重錘砸過的鈍痛感,渾身肌肉酸軟無力,像是被抽走了的骨頭。
“檢測到宿主蘇醒。身體機能評估:綜合評分42/100。神經系統穩定性:35/100。警告:多項生理指标異常波動,建議立即進行深度檢查。” 克伯斯那毫無波動的機械音在耳邊響起,依舊刻闆。
“知道了……”
王悅宜嗓子幹啞,撐着床沿想坐起來,剛一用力,眼前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栽回去。
她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适應。
哒哒哒——
門口傳來腳步聲,墨淵推門而入。
他還是那身标志性的深色風衣,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門口的光線,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落在王悅宜身上時,微微頓了一下。
“醒了?” 他的聲音低沉。
“嗯。” 王悅宜點點頭,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外面怎麼樣了?”
“六角幫完了。” 墨淵言簡意赅地道,“赤松風清理門戶,風鈴被抓,他自己……也差不多廢了。現在整個徹蘭市亂成一鍋粥,不過或許是好事。”
他走到窗邊,拉開了一點金屬百葉窗,外面街道的喧嚣隐約傳來,似乎比平時更有活力一些。
“藥品價格,一夜之間掉了七成。黑市上那些囤積居奇的家夥傻眼了,地下診所的貨架也重新滿了。不少人都在說……天亮了。”
墨淵看着窗外,語氣沒什麼起伏,但王悅宜能聽出那話語裡壓着的一絲……輕松?
“是麼……” 王悅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這大概是她穿越以來,聽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消息。
雖然代價慘烈,但至少,那壓在徹蘭市底層頭上的陰雲,暫時被吹散了一角。
然後,王悅宜查看了一下系統面闆,發現在自己昏迷之後,物品欄中的小型醫療艙再次進行了一次升級。
現在的醫療艙基本可以完成中等的手術,還增加了不少藥品的儲備,自己的體力值竟然也飙升到了6。
就在這時,病房門又被敲響,一個穿着破舊工裝、滿臉皺紋的老頭在一名護士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眼神渾濁。
“王…王醫生,您醒了?太好了!” 老頭聲音激動得發顫,“他們說……隻有您能救我了……”
王悅宜望向老頭,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老頭的額角太陽穴位置,皮膚紅腫潰爛,隐約能看到底下粗糙、泛着金屬鏽迹的植入物邊緣,像是某種劣質的腦機接口被強行塞了進去,還發生了嚴重的排異反應。
“六角幫還在的時候,被他們抓去礦場強迫幹活,” 攙扶的仿生護士低聲解釋道,“說是為了提高效率,強制植入了這玩意兒,用的都是最差的材料。現在幫派倒了,他從礦場跑了出來,但這東西……一直在發炎,疼得他生不如死,好幾家診所都不敢接。”
哦?
薩利現在變得這麼好心了?
王悅宜走近,仔細觀察着老礦工額角的創口,那劣質接口幾乎和周圍的組織、甚至顱骨長在了一起,處理起來極其棘手,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嚴重的神經損傷,甚至危及生命。
“我需要全息掃描圖,還有……納米淨化劑,最高濃度的。” 王悅宜對護士吩咐道,聲音還有些虛弱,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慣有的冷靜和專注。
護士面露難色:“掃描圖好辦,但這最高濃度的納米淨化劑……價格雖然降了,但薩利院長那邊還是卡得很緊……”
王悅宜動作一頓,擡眼看向護士。
六角幫倒了,藥品市場看似恢複了自由,但某些關鍵的東西,似乎依舊被牢牢攥在薩利·加西亞的手裡。
她沒再說什麼,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扶着牆壁,再次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那該死的穩定劑副作用,似乎并沒有完全消退。
王悅宜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老礦工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拿起了一旁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