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宜的聲音陡然拔高,瞬間壓過了房間裡的所有雜音。
她轉身從身旁一個還算完整的醫療台上拿起了一支預充注射器,動作快而穩地排空了氣體。
看來,這種所謂的“娛樂芯片”,根本不是什麼劣質産品,更像是一場正在飛速蔓延的瘟疫,一場針對意識的病毒入侵。
黑市,聖魔組織……究竟想幹什麼?
王悅宜一邊想,一邊将針管靠近了病床上的年輕男人。
針尖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寒芒,精準地朝着男人手臂上的青色血管紮了過去。
針尖刺入血管,高劑量的鎮靜劑被迅速推入。
然而,預想中的平靜并未立刻到來。
束縛床上的年輕人身體猛地一僵,随即開始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喉嚨裡發出含混不清的嘶吼。
監護儀上的心率曲線像失控的過山車,迅速往下降。
“加大劑量!”王悅宜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拿起一支鎮靜劑,再次将藥水推入了男人的身體裡。
這一次,藥效似乎終于占據了上風。
年輕人的掙紮幅度逐漸減小,呼吸也開始變得平緩了不少。
最終,他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暫時陷入了深度的昏睡。
“準備神經掃描,最高精度。”王悅宜甩掉用空的注射器,對一旁的仿生護士下令。
嗡——
精密神經掃描儀的機械臂緩緩移動到病人頭部上方,淡藍色的掃描光束落下,無聲地穿透顱骨。
王悅宜走到控制台前,調出了全息操作界面,雙手快速在虛拟鍵盤上敲擊,設定掃描參數。
幾分鐘後,一幅極其複雜精細的大腦三維結構圖懸浮在半空中,神經網絡如同宇宙星圖般密布。
一個異常的信号源在颞葉深處劇烈閃爍,顔色比之前富商兒子腦中的光點更加刺眼,也更加……活躍。
“克伯斯,深度分析,對比數據庫樣本AE-001及DC-000。”王悅宜盯着那異常信号源,眉頭皺得更緊了。
“分析開始……神經信号模式匹配中……能量波動頻譜比對中……”克伯斯的電子音在王悅宜腦海中響起,“警告:目标植入物結構異常複雜,核心材質及能量波動模式與樣本AE-001(富商之子樣本)相似度78.4%,與樣本DC-000(惡魔芯片基礎樣本)相似度79.8%。”
數字證實了王悅宜的猜測,但克伯斯接下來的話讓王悅宜呼吸一滞。
“進一步分析顯示,該植入物釋放的神經幹擾信号呈現動态微調特征,疑似具備對外部抑制(如藥物鎮靜)的适應性反應。其與宿主神經系統融合程度遠超标準樣本,融合界面出現未知生物活性特征。”
“警告:檢測到植入物内部存在高風險未知程序,可能包含自毀或神經反擊機制。強行物理移除可能觸發該程序,預計對宿主造成不可逆腦損傷概率為92.7%,直接導緻宿主死亡概率為65.3%。”
适應性?
學習能力?
還在主動融合?
這玩意兒簡直就像是條活的寄生蟲!
王悅宜擡手,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邊緣輕輕敲擊着,發出規律的嗒、嗒聲。
移除,病人很可能當場死。
不移除,看這架勢,病人也撐不了多久,最終還是死路一條。
她眼角的餘光瞥見觀察室的單向玻璃外,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
是薩利。
他似乎隻是路過,對身旁的助手低聲交代了句什麼,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病房内,并未停留。
“分析此類變異芯片數據,有助于完善‘惡魔芯片’的數據庫,解鎖新的‘神經幹擾對抗模塊’。”克伯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需要更多有效數據及樣本進行交叉驗證。”
诶?
王悅宜挑了挑眉毛。
這算是……系統任務的變相提示?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病房外,那對夫妻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王悅宜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胸腔裡那股莫名的煩躁感似乎被暫時壓下。
“呼……你可以的”她對自己說道。
然後,王悅宜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全息投影上,在那枚不斷閃爍、仿佛活物般的芯片與周圍密密麻麻的神經束連接點上,停留了數秒。
與此同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做了一個極其細微而快速的切割動作。
“準備微創神經介入手術,權限認證:王悅宜。目标,左側颞葉皮層深處,異常植入物。”
她轉身,對身後那名仿生護士說道,
“手術将在明日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