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談談，做個交易。”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大廳裡回蕩，像貼着耳膜在說話。

懸浮的殖裝體，就是“使者”，緩緩旋轉了半圈，暗銀色的金屬外殼流淌着淡淡的光澤，仿佛活物。

“我可以提供克拉克庫公司的情報，幫你扳倒聖魔組織，提供聖魔組織覆滅後遺留的暗網情報，包括他們的實驗數據和據點分布，我也能給你。還有……”

“使者”的聲音微妙地頓了一下，像是在打量王悅宜，“你那個有趣的小毛病，那個讓你在關鍵時刻掉鍊子的生理反應……我這裡有一項實驗性技術，或許能幫你改善，甚至根除。”

它沒明說，但王悅宜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暈血症？

“代價呢？”王悅宜的聲音聽不出波瀾，目光平靜地迎着“使者”。

“很簡單。”

“使者”擡起一隻覆蓋着殖裝的手臂，虛空中投影出一副極其複雜的立體結構圖，核心處一個不規則的、散發着幽暗光芒的物體被無數能量導管和生物組織纏繞着。

“幫我做個手術。移除這個……開始失控的‘深淵之核’碎片能量調節器。”

它沒等王悅宜細看，就直接切換到另一組數據，鮮紅的危險标記在結構圖上瘋狂閃爍。

“我不得不說，手術風險很高。根據我的計算，成功率低于10%。這個調節器和我的生命維持系統深度綁定，稍有差池，能量失控足以把上面幾個街區炸上天。當然，”

它的電子音裡透出一絲惡意的戲谑，

“離得最近的你，會是第一個化為灰燼的。”

“警告！檢測到極高風險操作！目标體内‘深淵之核’碎片能量結構極不穩定！強行移除将大概率引發災難性後果！”

克伯斯系統的警報聲急促響起，

“但……該碎片蘊含極高研究價值，可能涉及‘深淵’信息污染的本質……”

“王醫生！别聽他的！這家夥絕對沒安好心！成功率不到一成？這不就是送死嗎！”

軌迹焦急的聲音從手環通訊器裡炸開，背景音還夾雜着電流的滋滋聲，顯然外圍也不太平。

墨淵的聲音沒有響起，但王悅宜能想象出他此刻緊鎖的眉頭。

“使者”似乎并不在意通訊被竊聽，依舊懸浮在原地，等着她的回答。

獲得克拉克庫公司的情報，聖魔組織的遺産，還有……可能治愈暈血症的技術。

每一個籌碼都是王悅宜所需要的。

她擡手，輕輕按滅了手環通訊器的提示燈，隔絕了軌迹的聲音。

“我需要絕對安靜的手術環境，期間不受任何幹擾。”王悅宜開口，聲音清晰而堅定，“手術成功後，我要立刻拿到你承諾的所有東西，一樣不能少。”

“成交。”“使者”的電子音沒有任何猶豫，“為了确保手術的‘安全’，我們需要換個地方。”

話音剛落，大廳中央的地闆無聲無息地裂開，一個閃爍着幽藍光芒的升降平台緩緩升起，通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王悅宜沒有回頭，無視了通訊器再次瘋狂閃爍的警示燈，邁步走上了平台。

“使者”緊随其後，沉重的金屬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平台邊緣亮起能量護盾，開始勻速下降，将地面的廢墟和慘白的月光徹底隔絕在外。

下降持續了很久。

最終，平台停穩，柔和的白光亮起。

眼前是一個巨大、空曠、充滿未來科技感的空間。

與其說是手術室，不如說更像某個高度機密的實驗室。

牆壁是某種泛着珍珠光澤的複合材料，看不到任何縫隙。空氣過濾系統發出極輕微的嗡鳴，環境無菌程度遠超王悅宜認知中的任何醫療設施，包括“第零世界”最頂尖的那些。

手術台位于正中央，比地面上的普通手術台大得多，周圍環繞着數支靈活的多功能機械臂和懸浮式監控探頭。

“使者”已經躺在上面，部分殖裝被解除，露出了下方銀灰色、布滿接口和能量管線的半生物半機械軀體。

除了它，整個空間裡隻有幾台處于待機狀态、造型簡潔高效的醫療機器人。

王悅宜走上前，先是快速檢查了一遍手術台周邊的設備接口和能源供應，确認與克伯斯系統兼容。她擡起手環，無形的掃描波紋掃過躺在台上的“使者”。

【掃描完成。目标生物組織與機械結構融合度高達78.3%。生命維持系統與能量調節器存在多重物理及能量鍊路耦合……發現隐藏高頻信号收發裝置，已标記。】

果然有後手。王悅宜指尖在操作面闆上快速劃過，調出最趁手的幾支機械臂，更換上顯微手術工具。

“準備好了？”“使者”的電子音從手術台上傳來，聽不出情緒。

王悅宜沒回答，隻是戴上無菌手套，啟動了手術程序。“開始。”

嗡——

機械臂前端的激光刀亮起，發出低沉的能量嗡鳴。

第一步，剝離覆蓋在核心區周圍的殘餘殖裝和保護性生物組織。激光精準地切開結合部，另一支機械臂用能量鉗小心翼翼地将剝離物移開，動作流暢得如同排練過無數次。

随着外部遮蔽層層褪去，内部的核心結構逐漸暴露出來。

銀灰色的金屬骨架間，跳動着淡藍色的生物脈絡，能量管線如同粗大的血管，蜿蜒連接着各個部件。

位于胸腔正中，被重重保護起來的，就是那個麻煩的源頭——一個約莫拳頭大小、包裹在半透明生物莢膜裡的調節器。

莢膜内，那塊不規則的“深淵之核”碎片，正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幽暗光芒，仿佛一顆跳動着的、由純粹惡意構成的黑暗心髒。

能量監測儀上的讀數開始劇烈、無規律地跳動，峰值越來越高，警報指示燈由黃轉紅，閃爍頻率越來越快。

【警告！能量逸散指數急劇升高！調節器生物莢膜出現不穩定裂痕！】

王悅宜眼神一凝，立刻操控一支帶有微型能量力場發生器的機械臂，靠近調節器，試圖穩定住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