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樂羽在一旁滿意地點點頭。

甯父在那頭笑了兩聲：“你就誇他吧，趕明尾巴都能給他翹上天了。甯叔知道你從來都是又成熟又穩重，樂羽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些。”

陸堯洵感覺到了奇怪。

甯父不應該是極力阻止甯樂羽和他接觸嗎？現在怎麼又主動說起這些話？冥冥之中，有些事情變得不對勁起來。

“行了，我也不打擾了，你們快睡覺吧，改天來家裡吃飯啊。”甯父挂斷了電話，通話結束。

陸堯洵把手機還給甯樂羽，手指抵着太陽穴，陷入了思索中。

甯樂羽偷摸去瞟陸堯洵放在矮桌上的葡萄酒，見對方沒注意到他，手指慢慢在桌面上滑動，眼看着馬上就能碰到杯壁了，陸堯洵突然出聲。

“那晚，甯叔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什麼？”甯樂羽吓了一跳，悻悻地又把手收回來，“哪一晚啊？”

陸堯洵提醒他：“平安夜那晚，你手機被沒收那天。”

提起手機被沒收，甯樂羽一下子就想起來是哪天了。說起來，那天确實發生了很多事。他收到很多蘋果，手機被沒收，和陸堯洵一起去吃法餐，看見了初雪，回來時在車上不經意間的相觸，他寫檢讨，做春夢……

一樁樁一件件，甯樂羽都能回憶起來，有些還特别印象深刻，比如說寫檢讨，比如說……

在這其中，他爸找他談話實在是太不值一提的小事。甯樂羽到現在還堅持認為，那晚他爸可能是喝多了，所以才會說些奇奇怪怪，邏輯不通的話。

至于具體是哪些話，甯樂羽不太記得了，隻能憑着模糊的記憶給陸堯洵提取個中心思想。

“我爸問我倆關系好不好，我說挺好的。”

“沒了？”陸堯洵擰眉。

甯樂羽撓撓腦袋：“其他的我不太記得了，不過也沒說什麼啊，就随便聊聊，你問這個幹嘛？”

當然是想知道你那天之後的反常舉動到底是因為什麼？

陸堯洵原本以為是因為甯父不讓甯樂羽過多和自己接觸，所以甯樂羽那幾天才會躲着自己。不過現在看來，甯父遠沒有這個意思，那甯樂羽為什麼還要躲着自己？

吃飽了撐的？叛逆期到了？

不過要想知道原因，唯一的辦法還得直接問甯樂羽本人。

陸堯洵轉頭，先把偷酒喝的饞貓抓個正行。他不輕不重地往甯樂羽伸過來的爪子上拍了下：“我有事問你。”

“你前幾天為什麼要躲着我？”

該來的還是得來。

鑒于原因實在難以啟口，甯樂羽罕見地沉默了。

陸堯洵靜靜地等着甯樂羽的答案。屋内開着明亮的白熾燈，在燈光下，甯樂羽迅速充血變紅的耳尖變得十分顯眼。

良久，甯樂羽終于磨磨蹭蹭地開口：“我做了個夢。”

陸堯洵沒想到居然是以夢來開頭，也怔愣了下：“……什麼夢？”

“一個關于你的夢。”甯樂羽低頭不去與陸堯洵對視，手指緊張地攪在一起，“夢裡我們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我那幾天才避免和你接觸。”

陸堯洵眉頭皺得更緊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夢到了什麼？”

甯樂羽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還是沒敢說出來。

他可憐巴巴地扭頭去求陸堯洵，大眼睛裡滿是乞求與真誠：“我能不說嗎？”

甯樂羽本來皮膚就白，現在臉皮更是染上一層薄紅，仿佛喝醉酒一般。

其實本來甯樂羽要是不想說的話，陸堯洵也不會強迫他，他自己也不是個凡事都要刨根問底的性格。但要怪就怪甯樂羽此時的反應太反常了吧，讓陸堯洵感覺這個夢境的内容一定很非同一般。

“有什麼不能說的嗎？”陸堯洵笑笑，“一個夢而已，你說出來我又不會打你。”

外面的雪還在下，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昭海市其實很少會見到這麼大的雪，可能也是因為山頂的溫度低一些，這些雪不容易化，能積起來。

甯樂羽盯了一會兒窗外的雪景，忽然擡手端起自己那杯葡萄汁，仰頭豪放地一飲而盡，然後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

那姿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馬上要臨行上戰場了。

陸堯洵：“現在能說了？”

“你先保證在我說完後，不會罵我也不會打我，更不會生我的氣。”甯樂羽要先給自己上一道保險。

“我早就生完你的氣了。”

“你快說。”甯樂羽急切道。

“好好好，我保證。”陸堯洵略微有些敷衍地點頭。

甯樂羽這才放心下來，他舔了舔嘴唇：“其實那晚也沒夢到什麼，就是夢到你打我。”

陸堯洵一愣：“什、什麼？”

“我夢到了你打我，還打得特别狠。”甯樂羽縮了縮脖子，心裡不住地在道歉，對不起啊，他不是故意要騙人的。

陸堯洵現在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話也就是在甯樂羽嘴裡說出來，他還能相信幾分。要是别人敢這麼說，陸堯洵一定毫不懷疑對方是在耍自己。

“不是，我為什麼要打你？”陸堯洵氣極反笑。

“我也不知道。”甯樂羽說，“反正就是個夢而已，不能當真的。”

陸堯洵冷哼一聲：“知道不能當真還躲我那麼多天，你這小腦袋瓜裡整天都在想什麼？”

“對不起嘛。”甯樂羽垂着眼皮，聲音低落，“我知道我很笨，又不懂事，老是惹麻煩，不招人喜歡……”

陸堯洵：“……”

“行了，别裝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