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錫一回如意館,就看到了坤甯宮的太監在等他,“殿下,皇後娘娘請您去一趟坤甯宮”
楚錫應了聲,“我換件衣服就去”
太監道:“是,那小的就先回去回話了”
楚錫點了頭,換了身衣服後便去了坤甯宮。楚錫其實很少到坤甯宮來,楚錫小時候在坤甯宮長大,對坤甯宮的一草一木都熟得很,先皇後去世後,繼後住進來也未曾更改坤甯宮的陳設,楚錫每次來都會想起先皇後,很濃很濃的思念要将他淹沒,後來長大些才好了些。
繼後是個很美的人,跟先皇後有七分相像,加上她與先皇後的喜好相同,裝扮出來與先皇後有九分相像,小時候的楚錫經常都會認錯。
繼後一身碧綠長裙,頭上的珠翠用得少而精,坐在院裡的八角亭中,像是從林間跑出來的仙子,溫婉又靈氣。楚錫記得先皇後唯一留下的一副畫像,便是如此打扮,幼時他不懂,但現在他是懂的,對于繼後的這種模仿行為,他的心裡基本上生不出波瀾來,隻是覺得有些可悲。
他走上前行了禮,“小姨”
繼後為了不搶奪先皇後的稱呼,特求了皇上允許楚錫按家中輩分叫他小姨不用叫母後,皇上也欣然應允了,楚錫便從未改過稱呼。
繼後招了手,“過來坐”
楚錫依言坐下,繼後這才說了起來,“你父皇昨日來找我,就南三所的事情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說我沒有管教好你,辜負了姐姐的期待,不過小錫你是嫡子,是姐姐的唯一的孩子,這宮裡什麼都是你的,你想幹什麼都行,不過是燒一個南三所罷了,小姨替你兜着”
楚錫如往常一樣點了頭,笑得乖巧,“謝謝小姨”
繼後見狀眼中浮現滿意,轉了話題問道:“聽聞阿修的生辰宴你倆又鬧别扭了?”
楚錫直接回道:“是,我去給他慶生,他不高興,吵了幾句”
繼後皺着眉,“小錫,小姨跟你說過,隻有阿修的太子位坐穩,我們才能高枕無憂,況且你是哥哥,理應讓着弟弟的,你怎麼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跟阿修吵架呢”
楚錫反駁道:“他的太子位穩不穩都是我弟弟,我罵他幾句怎麼了”
“胡鬧”繼後突兀的提高了聲音,臉上的溫柔消失,“阿修是太子,是儲君,你是臣子怎麼能罵他”
楚錫斂下眉,起身跪了下去,“小姨,阿修從小就不喜歡我,覺得我搶了他的娘親,即便到了現在他心中依然有隔閡,經過這一事,我也反思了很多,我不能霸占着小姨了,請小姨允許我出宮”
楚錫十八歲那年,本該按祖制封王出宮建府,但由于繼後舍不得他,求到楚皇面前去,跪了三天三夜終于讓楚皇松了口,讓楚錫留在了宮中,既然當年費了那麼多心思留下他,如今也不會輕易放他走。
繼後頓時偃旗息鼓,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溫柔的神情,起身去扶楚錫,“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你與阿修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跟親兄弟也沒差别,說不什麼搶不搶的,姐姐離世時拉着我的手讓我好好照顧你,我也答應姐姐一定會把你當親兒子一樣,所以當年我苦求陛下才求得陛下違背祖制,讓你留在宮中,隻有在宮中我才能時時照拂你”
楚錫也預料到繼後不會輕易松口,所以他也不着急,順勢站了起來又坐了下去,“小姨的心意我自是明白的,不過我既長大了,也不好老是讓小姨操心,我也想去外面多看看,我小的時候常聽娘說起邊塞風光,心中向往已久,如今阿修既已入主東宮,我又于朝堂之事不懂,不能相幫分毫,便想着能早日去封地,娶妻生子,潇灑快活的過完此生”
此話倒是說得在情在理,但繼後歎了口氣,“出宮都舍不得,你要去封地,我也隻有跟着去了”
楚錫熟練的接了話道:“若是小姨能一起,我自是喜不自勝”
繼後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但臉上卻隻是喜憂參半,頗有些懊惱的說道:“我自是願意跟你去,不過留阿修一個人在京,我又實在放心不下”
楚錫順勢說道:“是宮中的确險惡,我今日去了一趟妃陵,竟然看到我母親的屍骨發黑,邵甯初步斷定是生前中了毒”
繼後心頭一跳,抓着楚錫的手倏地收緊,“怎麼會呢?”
尖銳的護甲戳得楚錫的手生疼,但他仿若未覺,面色比起繼後來顯得平靜許多,“我也很震驚,不過事實如此,不管過去了多久,我一定會查清真相為我母親報仇的”
繼後臉色很凝重,頗有些責問的意味,“這事你怎麼不早說”
楚錫反問道:“小姨曾在母親身旁照顧良久,當時沒有發現一點異常嗎?”
繼後下意識的回答道:“沒有”
楚錫道:“幸好我還未出宮,查起當年的事來也方便些。小姨沒别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繼後張了張嘴,到底沒在說出什麼來,“行”
楚錫轉身就走了,繼後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掐緊了手,叫來心腹宮女婧若,将事情告訴了她,“你去見見春香,看看她最近過得怎麼樣?另外,讓盯着大皇子的人最近盯緊點,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彙報上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