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杯子太窄，他……卡住了。

更不幸的是，他發現剛剛吃過的餅幹也被彈起，并且飛到了手帕外面，幹淨整潔的沙發，又沾了油。

啊……絕望的眠眠的一生。

主人這麼晚了不僅要工作還要做家務，真是……勤快啊。

勤快的路栩在書房裡沒有工作，他在打電話。

他在問他的醫生朋友，做少爺的，總會有那麼一個醫生朋友，醫生朋友衛宥甯正在為論文焦頭爛額，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打亂了他撓頭抓發的節奏。

“你是問，有沒有一種藥水能把人變小？”

路栩“嗯”了一聲。

衛宥甯沉默了一會，壓低聲音說：“有。”

路栩猛地坐直，他問衛宥甯其實不抱希望，因為這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難以相信，但他萬萬沒想到，現實世界裡，真是有這樣的藥水。

醫學，已經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進展得如此迅猛了麼？

“在哪？什麼人有？需要什麼條件？價錢不用考慮。”

“是一種膠囊。”

“不是藥水？”

“啊……藥水也有，不過，”衛宥甯抓了一把頭發，删了剛剛寫好的一大段論文，“不過，是在另一部影片裡。”

路栩懵了一下，以為自己幻聽了，“影片？”

“愛麗絲夢遊仙境，看過麼？”

路栩：“……”

“膠囊是動畫片，‘真相，永遠隻有一個’，看過麼？”

路栩：“……”

“别鬧了路總，我現在被論文搞得身心俱疲呢，别折騰我了，我家寶貝最近都舍不得在晚上折騰我。”

路栩沉默片刻，問道：“動畫片叫什麼？”

衛宥甯心裡吐槽路栩連這麼有名的動畫片都沒看過，平時就知道卷卷卷，簡直沒有任何童年樂趣。

然後把動畫片鍊接發到了路栩的微信上：“需要會員的話，我家寶貝最近充值了，你去找他拿，千萬别給萬惡的資本家花錢！”

“記下了。”路栩頓了一下，“你知道怎麼判斷這個人，是不是真人，或者怎麼辨認這個人是神是鬼是妖，又或者，現在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世界？”

衛宥甯被論文折磨得快要死機的腦子突然蒸發了，他沉默了許久，說：“要不，我這裡有一位學玄學朋友一位學哲學的朋友，以及一位學心理的朋友，物理的朋友你就不需要了，你自己就是。”

路栩用他學物理科學的腦子沉着冷靜思考了一會，說：“給我玄學的朋友。”

“……行，發你了。”

路栩申請了添加，玄學朋友估計在忙沒有回複，他放下手機，專心投入工作中，等他擡起頭時，時鐘已經走到了十二點。

他忽然想起還有個敵對多年的人在客廳裡呆着，他關掉電腦，走到客廳。

電視上還放着科技頻道，他倒是沒想到，司眠的愛好居然和他如此相似。

低頭一看，沙發上哪還有死對頭的身影，碎裂的餅幹撒在沙發上，而那個愛好相似的死對頭，在他喝水的杯子裡——睡着了。

小人偶屁股卡在杯子裡，四肢挂在杯沿，小腦袋歪在一邊，睡得極其香甜。

白色的燈光打在司眠那張精緻帥氣的小臉上，軟和地發着光。

可愛又溫馨。

路栩垂下眼，無聲看了幾秒，然後單膝蹲下，拿起杯子無情搖晃，“醒醒。”

小司眠正做着去遊樂場玩的美夢，他夢見自己坐在碰碰杯上，晃來晃去，非常刺激，就是頭有點昏，還有遊樂場的喇叭也太響了——醒醒。

路栩忍了忍，冷漠地把杯子往茶幾上一磕，“啪”的一聲巨響，終于把小人偶震醒了。

小人偶掙紮着要起身，奈何屁股還卡着，他的主人隻會在旁邊冷眼旁觀也不幫忙，“主人……救救救救……”

路栩把人拔出來，放在一旁，壓着怒氣問：“司眠，我好心幫你，你這是在幹什麼？想在我杯子裡放屁麼？”

“主人……”

“路栩。”

“路栩，對不起。”

司眠道歉太快，路栩沒有防備，差點就原諒了他。

“沙發這麼大你不睡，非要跑到我的杯子裡睡？”

司眠還沒睡飽就被搖醒，搖醒還要被質問，心裡覺得委屈極了，他抽抽嗒嗒地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不是故意——”

“正常說話。”路栩冷聲打斷他。

司眠被路栩混着冷氣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滿心不解路栩怎麼會變得這麼兇，他走到路栩面前，抓着路栩的袖子解釋：“我想拿遙控器，但是拿不到，然後我就想跳過去，誰知沙發一彈，我就掉到杯子裡了。”

話裡話外，不是他的錯，是沙發的錯，沙發太軟，彈性太好。

眠眠沒有錯。

被司眠這麼抓着袖子撒嬌，路栩隻覺得詭異得很，就跟打着拳擊被對手親了一口一樣，氣不是，笑不是，繼續打也不是。

“沒有下次。”路栩拂開司眠的手，冷聲說：“洗澡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