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路栩說:“别聊工作。”
衆人齊齊一曬,頓時笑開。
路栩這個工作狂,居然會有不聊工作的一天,話題頓時歪了,歪着歪着,又不知道聊到哪去了。
司眠放下酒杯,手放回大腿上,下一瞬,那隻手就被人抓住了,掌心朝上,五指攤開,扣緊了他的手。
掌心相貼。
司眠:“……”
路栩喝了一口茶。
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這邊,司眠狀作換姿勢,上身靠近路栩,壓低的聲音咬牙切齒:“路栩,給我放開。”
路栩微不可聞地歎了歎氣,他放下茶杯,微微側過頭,小聲說:“一會和你說。”
司眠:“……”
狗爪子。司眠指根用力夾了一下路栩的手指。
路栩表情絲毫沒變,任由他夾。
司眠小聲不忿:“你說我就要聽?”
“我自言自語,你不小心聽到。”路栩說。
司眠往回抽手:“自言自語我也不想聽,路栩,你别自作多情。”
路栩回得很快:“我的問題。”
司眠張口要反擊,被路栩搓了一下虎口,司眠閉上嘴,路栩說:“走。”
“哈?”司眠懵逼,他看着路栩擡起手看了一下腕表,面色冷淡地對其他人說:“太晚了,我們先撤,下回聚。”
朋友間很久不聚,自然不想他們這麼快離開,隻有衛宥甯和顧慎知道司眠的情況,現在十一點,晚一點,司眠就得變身。
當場變身,那就不是一句“人工智能機器人”能解釋的事。
衛宥甯很想親眼看看變身的過程,但他知道路栩不會讓他看到。
以前可能會,現在絕不會。
衛宥甯挑起眉看了路栩一眼,沖路栩嘻嘻笑了兩聲:“下回聚。”
走去停車場的路上,兩人一同沉默。
等上了車,司眠在叩安全帶時,路栩從後座拿了一個小袋子給他,路栩說:“一會要穿的小衣服。”
從這裡回去,最多四十分鐘就能到家,沒必要準備這套衣服。
“不回去?”司眠問。
路栩打轉方向盤:“換個地方。”
此時天色已黑,車子沿着盤山路上山,車速不快,遇到拐彎,還會減緩鳴一下喇叭,等過了彎道,才慢慢加快速度。
路邊樹木繁多,司眠幾次望向窗外,隻有安靜往後跑的樹和無盡的黑。
太安靜了。
靜到彷佛這廣闊的世界隻有這一輛車内還有可以呼吸的空間。
“這裡,看外面。”路栩忽然說。
司眠下意識看向車窗外,逐漸稀疏的樹木縫隙裡,忽然冒出幾粒光點,随着彎道,光點逐漸變多,直到拐過彎。
視野開闊那一瞬間,司眠覺得車内的呼吸空間蓦地變廣了。
點點星光,躍然入目。
環繞的群山像一個聚寶盆,将城區裡的萬家燈火裝在了盆裡。
路栩放慢車速:“漂亮麼?”
司眠轉頭看向路栩,路栩專注開車沒看他,車内氛圍燈把路栩帶笑的唇角描上了一條含混不清的藍紫色輪廓線,鋒利的下颌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時常能看到路栩的笑。
淺淺的,輕輕的,卻有讓人四肢神經酥麻的力量。
路栩側歪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司眠像是被蟄了一樣收回目光,他蓦地轉開頭,視線聚焦在窗外星光:“啊,也就那……咳,嗯,漂亮吧。”
“坦率點說。”路栩說。
“漂亮漂亮,得了吧?”司眠徹底不看他了:“煩死了路栩,你煩死了。”
路栩笑着把車開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有一處觀景台,以前經常有人來此看星空,後來山上修了一處新的觀景台,這裡來的人漸漸變少。
此刻,半夜在觀景台上吹風的隻有他們兩個。
車上的音樂沒有關,輕搖滾的電音節奏很符合眼前宛如賽博世界的城市夜景。
他們默契地看向難得一見的夜景,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冷麼?”路栩問。
司眠蹙起眉,頗為不耐煩地說:“天不冷,景好看,歌好聽。路栩,你還想說什麼?”
“項目的事情我沒和任何人說,他們是同行所以知道一點。”路栩說。
解釋到這就可以了,可司眠心裡還是不得勁,他鬧不清心裡為什麼會有失落感。
就因為路栩沒和他說,所以失落了?
路栩沒理由和他事事報備吧?
而且現在不是解釋了麼?
那他不得勁個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