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馳見宋雲開臉上陰晴不定,心裡打鼓,動用了全部神思揣摩宋雲開和姜近的關系。
回想起來,和姜近上高中之前就在冬令營打過一點交道。
那時候姜近給他的印象和現在王傲給他的印象差不多——傲、獨、誰都不理。當然,姜近比王傲長得讨人喜歡。
宋雲開也在同一個冬令營,他們倆是那時候認識的?
可姜近當時那個性格,怎麼可能去結交高年級學長?
姜近進營地第一天就成了同級生的重點關注對象,緊盯她的人不少,每天吃飯和洗澡排隊時都要互通消息稍加議論,從沒聽她的名字和宋雲開連在一起。
起初幾天,大家對她的評價帶着毫無根據的敵意。
“那個黑馬好目中無人,這麼多天也沒人跟他說上過話。”
“但是長了張絕世帥臉,明明可以靠顔值卻要靠才華,人家有資本驕傲。”有女生獨具慧眼。
“帥什麼?一米七都沒有吧,單說臉也長得好娘。”有男生嗤之以鼻。
……
丁俊馳尋思這對話跑偏太遠,似乎大家都把姜近誤認為男生,平心而論,挺像的。
她剪個運動頭,側分八字劉海,瓜子臉,愛穿兜帽衫,乍看有日系美少年氣質,是女生會喜歡的類型。
丁俊馳樂了,趕緊把“黑馬是女生”的消息告知那群小笨蛋,這在入營初期的小圈子裡炸了不少水花。
得知她是女生,議論她的酸話少多了。
但依然是強敵,虎視眈眈盯着她的人并不見少。
精英間的審視,如同烈日下的陰影,會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
姜近感受到許多來自四周的寒意,丁俊馳也能感受到來自姜近的寒意,因此沒必要搭讪。
開營一周後集體迎來了第一次測試。
相熟的同學都交流過測試成績,唯獨姜近的成績沒人知道,有好事者提議去偷看一眼她的考卷。
對于這個提議,丁俊馳是反對派。
一來非君子行徑。
二來姜近并沒有讓他感到太大威脅。
他知道姜近的水平沒有傳得那麼邪乎,小學四年級時,他和姜近在同一個校外機構的奧賽二隊一起上過三個月的課,最後考試姜近被淘汰了,而他升了一隊。
上課時姜近也沒給他留下什麼印象,二隊整體基礎很差,課堂提問能看出大半人聽不懂,最後他的推斷得到了驗證,升一隊的就他一個,除了五六個留二隊的,其餘二十多人都被淘汰了。
不過丁俊馳的反對意見未被采納,那幾個活躍分子還是去偷看了考卷,并以“大獲全勝”的心情回來向大家彙報:黑馬就是個紙老虎,題目快錯光了,根本不足為懼。
一群人轉眼又把姜近貶進地心,預測她的水平連省三都不夠。
丁俊馳反而心生好奇,感覺姜近也不至于那麼差。他想要以一種光明磊落的方式和姜近建立友誼再探清她的真實水平,然而三天過去,姜近卻率先對他産生了敵意。
“你想幹什麼?”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突然轉身,面無笑容,緊鎖眉頭,把他逮個正着。
“我?”丁俊馳不自然地笑笑,裝無辜道,“我……去上課啊。”
姜近大步流星走過來,還把他逼退了一步,她不客氣地壓低聲說:“最近三天你在我視線範圍裡出現過230次,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翻我錯題集的人也是你吧?”
——!
被扣了一口黑鍋……
丁俊馳在感到百口莫辯的同時,也注意到姜近有一些超群的才能.
至少他自己完全記不住在對方視線範圍裡出現過多少次。
事後,不僅這一點被一再證實,而且據他了解姜近的錯題全是計算錯誤,在解題思路上沒有任何障礙。
雖然他不知道姜近為什麼基本功如此不紮實,但他知道她想漲分易如反掌。
回到現實,他記得剛才已經把姜近的特殊能力告訴了宋雲開。
可是眼下,宋雲開正在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搜索郵件,查詢關于電池組每次技術調整的時間和圖紙。
而姜近就坐在他身邊,并且也用那雙看似什麼也不理解的亮亮黑眼睛注視着屏幕。
丁俊馳眼前一黑,有種面對昏君的無力感。
雖然是嚴肅的工作場合,姜近突然無聲地笑了,很快又把嘴角壓了下去。
丁俊馳推測,她大概率是瞥見了那幾個核心計劃,在想這麼做作的名字是誰起的。
宋雲開沒有注意到這點漣漪。
他從顯示屏前擡起頭,對丁俊馳說:“這是去年九月版本的電池包,我們十一月和二月做的調整他們沒有跟進。你覺得是為什麼?”
“也許内鬼在續航提升方面是個外行,碰巧拿到了非改進版的電池包,不過我認為輝躍不會冒險用已知有安全隐患的版本,他們一定也在這基礎上做了改進。姜近隻能記住電池包的外觀,不能說明全部問題。”當丁俊馳順着話題把目光落在姜近身上,但忽然驚覺自己在内涵姜近嫌疑的同時反而替王傲那個部門洗脫了嫌疑。
他可不想讓王傲過得那麼舒坦,把話往回收了收:“這隻是一種可能。也有可能内鬼就是原本在動力組後來轉去輔助壓鑄那批制造部的人,困于現實接觸不到後面的版本。”
這話指向性有點明顯,宋雲開也知道他與王傲一貫不對付,他倆明争暗鬥無傷大雅,但最近内憂外患還是少節外生枝。
宋雲開對他那番懷疑不予回應,隻說:“追查的事你再盯緊點,有什麼進展及時向我彙報。另外,”
他話鋒一轉,道,“我也讓姜近去搞外圍調查,如果她需要什麼資料,你盡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