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一秒,辨出是她脖子上掉下來的紗布。
他條件反射彎腰把紗布撿起,想替她貼回去,正迎上她瞬間變得蒼白的一張臉。
很古怪,尤其是她還死死地用右手捂住脖子。
他把紗布換到和藥膏同一側,騰出手把她手腕拽開,看清隐在頭發陰影裡的痕迹是什麼後,冷笑了一聲:“看起來你用不上什麼蚊蟲藥膏。”
接下來他推開門進了房間,并沒有停住,而是徑直往裡走。
“你晚上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是你養的魚嗎?”
“不是,你誤會了。”姜近束手無措,下意識迅速把門關緊,彤彤就在斜對角那個套房,現在這時間恐怕還在學習。
等她跟到沙發前,宋雲開已經把她的背包翻了個底朝天,一堆雜物被倒出來散落在沙發上,其中有兩個手機。
宋雲開眼疾手快拿起其中不怎麼眼熟的那款:“你果然有兩個手機,渣女标配啊。”
姜近石化兩秒才反應過來,踮腳想搶回,被他晃過去。
他仗着身高優勢擺弄手機,馬上就被開機密碼難住了,不得不換個戰術:“要是裡面沒有别的男人就告訴我密碼。”
姜近把嘴抿緊。
他哼了聲,另一隻手撫到她頸上,咬牙切齒道:“玩得還挺花。”
情境之下,姜近想起他一貫吃軟不吃硬,立刻乖巧地滑跪,換出楚楚可憐的調調:“對不起我騙了你,晚上我沒有一直在工廠幹活,發現酒吧街我就把閨蜜叫來一起玩了,她又叫了幾個朋友。場面有點亂大家喝了酒我沒喝,有個人掐了我那麼一下,真是沒輕沒重!我已經打他了。你仔細看,有點腫的,我沒有亂搞。你相信我,嗯?”
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掐痕有些不同。
宋雲開挑了下眉:“我讓你陪我應酬你不去,你倒呼朋引伴玩起來了。”
姜近摸他的手,眉蹙成八字形,好乖好委屈的表情:“我也需要點個人空間啊,白天晚上都是和你在一起。灰姑娘一到夜裡都會想找樂子,我比灰姑娘還早回家呢。”
宋雲開:“…………”
姜近見他的神情從純粹的憤怒轉為部分無語,趁熱打鐵靠上來,仰頭親親他的喉結,拉他的手強行擺成抱住自己的姿勢,小聲讨饒:“别生氣了,”
“答應過我不發脾氣的,”
“說話要算話啊,”
“我也是受害者,”
“受輕微傷也是受傷了,”
“你安慰安慰我嘛。”
小雞啄米似的吻從脖頸蔓延到下颌,不成氣候卻撓得人心癢。
宋雲開身上一陣燥,急忙鉗住胳膊控制住她,故作冷淡地拉開距離:“我有時候真不知道我們算什麼關系,到底有沒有立場質問你。”
“有啊當然有,”姜近像塊軟糖重新黏上來,環腰将他抱住,“我們是夫妻,他們都是賓館你是家,你質問得對,我以後會注意影響,絕對不給你戴綠帽。”
亂七八糟一通組合式野拳,也不知哪一拳擊中他笑點了,宋雲開險些沒繃住臉上受傷的嚴肅表情。
姜近還執着于用技巧拙劣的吻努力煽風點火。
難得她主動一回,他雖然享受,但擔心她踮腳踮累了,把她腿分開卡在自己腰間,一把抱起來,就近靠沙發坐。
兩個人瞬間轉換了位置,她隻需低頭就能親到他。
姜近怔了怔,他已經等不及,仰頭輕輕貼住她柔軟的唇瓣。
“怎麼?動真格就不敢了?”他低聲說話時氣息吹在她臉上,“我又不是柳下惠。”
她低頭加重了這個吻,而他像領了許可證,開始反客為主。
“張嘴。”他挑逗般撬開牙關,力度和深度很快就讓她墜入一種眩暈的快感。
混沌的意識中身體緊貼身體,耳畔隻剩下心跳傳來的強烈震動感和舔吻時細微的水聲。
就在襯衫扣子被他笨拙地解開兩粒時,兩人同時從迷失域聽見有擾人的手機鈴聲堅持不懈地響。
宋雲開重重喘了口氣,仿佛是為了表達不滿,順手拿起聲源——
他剛放在一旁沙發上的手機。
嘲諷聲有點啞:“X?要不要接聽?這麼執着,說不定想表白呢。”
是阿月手機裡的X,她的秘密情人?
手機已經送到面前,現在拒接就坐實了心虛,看宋雲開也有将她一軍的意思,更何況姜近抵制不了放過一條強線索誘惑,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聯系阿月,很可能與她不久前發的朋友圈有關。
這是個語音電話,目前并不能确定他是微信裡就叫X還是阿月給他這樣備注,以前姜近排查聯系人時沒注意到他。
姜近按下接聽鍵,并沒有發出聲音,沉默着等對方先出聲。
那邊是男人的聲音:“你是誰?發朋友圈想暗示什麼?”
姜近以最快的速度挂斷了語音通話。
不管她說什麼在這個時候都會犯錯,這個人在阿月列表裡沒有被拉黑,他很确定發朋友圈的人不是阿月本人——他知道阿月已經不在人世,更危險的是,姜近覺得這男人聲音很熟悉。
她一定在近期聽過,或許就在公司的什麼地方,隻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她解開手機屏保,看見那個名叫“X”的人又追過來一條微信:[是不是錢在你那裡?]
經濟糾紛?
姜近的思緒停滞了兩秒,很快被下面一條微信轉移了注意。
擎天柱:[你再折騰也動搖不了君騰]
這是誰?一副君騰主人翁的腔調?
她這才想起眼前真正的“君騰主人翁”,回到現實,宋雲開已經笑看她cpu快被燒幹的樣子觀察幾分鐘了。
“失戀了?看起來挺突然的。”他眯眼搖搖頭,不知在笑話自己還是姜近,見她答不上話,識趣地起身,“要我回避麼?”
姜近擔心他不高興,剛才哄半天的努力全付之東流,也跟着起身,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不許留我一個人!”
宋雲開遲疑幾秒,拿她沒轍,歎口氣轉過身來重新反抱住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姜近仍有點陷在憂心忡忡的情緒裡,“隻是公司的麻煩。”
宋雲開又笑:“你的公司我的公司好像是同一個,不能跟我說?”
姜近暗自轉轉眼睛,從信息大爆炸中梳理出一兩條能向他打聽又不引起懷疑的線索。
無論如何,這麼擎天柱的态度像是與阿月敵對的,那就是與她敵對。
“公司裡不知道什麼人對我總有敵意,不時打電話發消息恐吓,可我都不記得這個人是什麼情況下加的,完全想不起是誰。”
姜近拖他回到沙發上,屈腿面朝他坐着,把微信打開,将擎天柱的那條文字消息雙擊放大到全屏幕,對着宋雲開晃了晃,讓他看清又看不太清。
“這個叫擎天柱的人,你聯系人裡有嗎?”
“擎天柱……”宋雲開捉住她的手腕停下手機看頭像确認了一遍,瞬間擰起眉。
感覺大概是自己玩翻車了,“額……這是王傲。”
“……王傲?”姜近有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驚喜感,但沒露在臉上,反而裝作費解。
“嗯……你不用理他,他情商低人緣差,不止針對你,對誰都那樣。”
沒想到這麼輕松,宋雲開還自動給王傲的敵意找出理由。
姜近笑着揶揄:“對你就不這樣吧,說什麼‘情商低’,其實不就是‘狗眼看人低’?”
宋雲開見姜近笑了也松下一口氣,點頭贊同:“是,不過這種人也簡單,錢到位就能好好幹活,你懷疑他跳槽那不太可能,哪家公司要挖他去也得掂量掂量他脾氣大、難伺候、得罪人。”
“脾氣大、難伺候、得罪人,我以為你在說你自己。”
宋雲開白她一眼,動作誇張地撲過來撓她癢。
姜近渾身癢癢肉招架不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很快那笑聲變成喘,肉疊肉沒輕重地玩鬧把火苗往另一個方向燃。
他動作緩下來,發現她正用試探的眼神把他看着,眼睛水汪汪,空氣中立刻升騰起一種促人行為升級的暧昧。
手觸到她身上,變成溫柔撫摸。
剛才被解一半的襯衫像泡芙開口,流出白皙柔軟的餡。
“等等,等等,”姜近小聲叫停。
他松開手,反省是不是操之過急給了她壓力。
“我還有事沒問完。”她坐起來一點,右手拉着他十指交纏,看着他的眼睛,聲音緊巴巴的,“有一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她叫關明月。”
和最初他讓她調查王傲的理由一樣,他很重要,必須首先排除他的嫌疑才能讓人安心。
姜近緊盯着,多希望他像她從前提起其他員工那樣一頭霧水根本不記得名字,甚至覺得自己比他本人還緊張。
可是,希望破滅。
宋雲開微笑起來:“怎麼問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