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妮父母看不了這些鬼玩意,趕緊回卧室睡覺了。
明汐答應了,兩人又泡了兩杯朱古力,熱氣騰騰地捧在手裡,準備與“鬼”作戰。
影碟機連接電視,彩妮跑過去将碟片推進去,快速跑回明汐身邊。很快,電視屏幕浮現“深夜驚鈴”四個字,兩人立馬扯起膝蓋上的毯子擋視線。
叮鈴鈴,叮鈴鈴……
真是吓人得很,鬼片開頭就是一段電話鈴聲。
還未結束,彩妮家的電話也跟着鬼片響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
誰……
要人命啊!
誰大晚上打來電話啊!
彩妮吓得打翻了手上的朱古力,救命狂喊自己爸爸出來接電話。彩妮爸爸穿着厚實睡衣從卧室跑出來,了解情況後忍不住白了女兒一眼,上前接了電話。
接電話的手,也抖了抖。
停頓一下,他看向明汐,尴尬說話:“明汐,是你爸打來。找人來了呢。”
—
兩天了,終于找上人了?
明汐不可思議地看向彩妮爸,心想這可比電話驚鈴還驚人呢。她不相信地走到彩妮家電話旁,将信将疑地拿過了話筒貼在耳邊,裡面就傳來明德誠破口大罵的粗氣聲。
“你這兩天到底上哪兒了——”
“……”
“讓你在秦麗那邊吃個飯,你好端端跑出來幹什麼!發什麼孩子脾氣!”
“……”
“我和你媽就下去看個鋪子,打算盤下來做飯店生意,那個店鋪還是秦麗介紹的。人家好心請我們吃飯,你還脾氣大啊。她請客的那些人,以後老子的生意還需要他們罩着!真是盡給老子惹事!”
明汐沒說話,全程面容安靜地握着話筒,許久才冒聲:“你怎麼知道我在彩妮家?”
明德誠還在生氣,懶得解釋,隻叫她快滾回家。
她加重語氣問:“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在這!”
明德誠終于解釋:“小祖宗,你同學錄上的電話,我快打了個遍了!”
明汐:“……”
有些人的話需要想一想,到底有沒有邏輯問題。
明德誠也煩上了,丢話:“行吧,你愛回不回,别回來了!”
明汐移開話筒,默默挂上。
來這個家那麼久,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彩妮讀書的時候跟她說,自己和父母生氣就想離家出走,不是真的要離家,而是想要被他們着急找到。
所以明德誠今晚找上她,因為她是他女兒,還是她還有點用?
今天太晚了,明汐還是留在彩妮家裡睡。結果第二天一早,明德誠和楊雨媚就一起上門接人了。
父母都找上門,彩妮父母也沒有留人的道理。
彩妮媽送到樓道口,楊雨媚看着才是委屈的那個,唉聲歎氣地對彩妮媽哭訴:她這個媽可真難當啊!
彩妮媽寬慰了楊雨媚:“小孩嘛不理解很正常的,咱們當媽的不能往心裡去。不管怎麼說明汐已經比我家女兒省心多了。”
楊雨媚搖着頭:“我本來脾氣就不好,家裡又遇到這樣的事,難免給孩子一點不好臉色。”
言下之意,明汐離家出走是在這個家受了臉色。
彩妮媽笑得體諒:“太正常了,我們家長哪有不罵孩子幾句,又不是當神仙。”
明德誠找了一輛桑塔納開,今天也開過來了,他腦袋從車窗探出,催她們上車:“行了,都上車吧。”
楊雨媚将手放在明汐肩膀,帶她上了車。
一路上,明德誠坐前面駕駛座開車,楊雨媚坐在副駕,明汐坐在後座,保持沉默。
人在局中,很難看清全貌。明汐心裡一時也很難确定,到底是她誤解了他們,還是她被誤解了?
車子路過宜城最繁華江岸大街,她探着頭看向車窗外,冬天的太陽光一束束地墜入宜城的清水江,江面波光粼粼,像是碎了金子般。
這條大街兩旁常年都是推車賣貨的小攤小販,人群簇擁,叫賣聲不斷。去年國有企業開始改革下崗,宜城的幾大國企也開始規範破産,大量下崗員工隻能出來做小販生意。
這個年頭,人人想發财,門道很多門路卻很少,人和人之間的貧富懸殊之間拉大。
“家裡那盒燕窩怎麼回事啊?”副駕駛上的楊雨媚突然問話。
聽到楊雨媚問話,開車的明德誠也接上話茬:“對啊,你哪兒來那麼貴重的東西?”
“那個——啊——”明汐慢半拍支聲,沒立馬回話,留起心眼來。
她前兩天離家,隻帶走朱古力粉,高檔燕窩有意留着。不僅留着,她還把燕窩套盒放在家裡最顯眼的一個地方。
她就是有心讓明德誠和楊雨媚都看到這盒燕窩。
如果那天她心裡的猜測是真的,她自然要有所設防。所以她決定,在明德誠和楊雨媚對她下手之間,先下手為強——
自己對自己下手。
“一個認識的男人……”明汐聲音輕了輕,腦子低了低,話語含羞地編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可以算是我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一出手,明德誠和楊雨媚同時失聲。
明汐就垂着腦袋,如是不敢擡起頭,隻能偷偷瞄着前方兩人反應,忐忑說,“他對我還蠻好,說想娶我回家。”
不要臉又直白的話,不斷從明汐嘴裡冒出來。
明德誠:……
楊雨媚:……
有人無恥又無知的樣子真的惡劣極了!
此時的後座的人,也隻有黑白分明的眼底流淌出真實情緒,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加速跳着。
一個普通男人肯定不夠的。
命都快沒了,臉自然不要了,明汐眨巴眼睛,又補上兩句:“他說自己是一大老闆,家産千萬,家裡有保姆有司機還有好幾個公司和工廠,也不知道真假——勁用錢來诓我!”
噗!
車子不小心輾到了一個易拉罐,後輪發出一記爆胎般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