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陳述句，楚眠眠感知到了這一點，她側頭望向謝也。

他和之前一樣沒有看她，這樣的回避恰巧給他們兩個人留了幾分喘息空間。

她的思緒飄遠到還在楚家的時候，姐姐楚禾禾不光喜歡讓她猜酒的品種，還熱衷于打各種賭捉弄她。

例如賭她能憋氣幾秒然後把她的頭按進蓄滿水的池子裡，但可笑的是那個時候她覺得真好。

潛入水中姐姐的聲音就變得遙遠了，她一點都不反抗，然後這樣的捉弄很快就被姐姐厭倦。

将過去的經曆潛移默化的她面對他的說辭是“有錢人的兒子”第一反應就是因為打賭才會做這樣的事。

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将潛意識表露後，她變得更加謹慎保守，生怕再透露什麼。

“你怎麼會不堪？你對我很好。”

“是指我就這樣看着你每天都那麼辛苦勞累卻'無動于衷'，現在還需要你給我買東西嗎？”

在周圍三三兩兩等待綠燈的路人中，謝也極力将話語說得雲淡風輕，可提着袋子顫抖的手輕易出賣了他。

聞言，楚眠眠終于注意到謝也的異樣，繃緊的神經登時放松，她對下意識的暴露采取保守謹慎的态度就是因為害怕被傷害。

而當他同樣暴露傷口後，她在其中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周圍人的目光時不時望過來，這回她卻不再覺得芒刺在背。

此刻她才發現她和他兩敗俱傷。

若是他們保持作者與小說角色一紙之隔的距離，說不定還不會落得如此狀況。

可荒謬的是，她遠離他就遠離了幸福，靠近他就靠近了痛苦。

兩個充斥着傷痛的人靠的太近一舉一動都會容易擦傷彼此，她清醒地了解到這件事。

同時她也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憤怒來源于擁有了獨立的個體性，所以當他再用過度保護的方式對待她，她産生了不滿。

“那不叫'無動于衷'，并且我不讓你為我說話是因為那些非議過段時間就會平息，你沒必要那麼做，我自己可以解決。”

她要糾正他錯誤的觀念，再劃一條界線，就像眼前分明的紅綠燈，幾秒鐘後變成綠燈就無車再敢通過。

謝也沒有說話，随後綠燈亮起，周圍無數行人經過他，直到他們徹底被落在行人的尾端。

楚眠眠發覺謝也臉上充斥着相當落寞的神情，就好像被遺留在過去似的，這一幕與她過去某個瞬間的錯覺重合。

那是她想送他回去差點被車撞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看錯，現在發現不是錯覺，他真的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然後她深呼吸幾口氣抓住他的手擡頭沖他微笑着說：“我們回家好不好？”

謝也怔愣，細長的柳葉眼眸中倒映着楚眠眠的笑臉，這是他此刻所見的全部世界。

他沒有說好或者不好，隻是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在行人的末端。

他們的每一個步伐都被即将歸零的倒計時追趕，楚眠眠在前面走拉着身後謝也感覺像是牽着快要斷線的風筝。

從前他在筆記本上時，她用筆把線放得很遠很遠，任由她崩壞的情緒将他丢進暴風雨中肆虐，接着恨不得閉上眼捂起耳朵靜待雨過天晴。

但他和暴雨一齊降臨在她身旁令她不能再逃避，這是命運對她的懲罰。

曾經的她在楚家完全無辜卻活得像個罪人，現在的她面臨罪責卻不想再認罪。

她隻想和他去共同“反抗”命運，他不應當如此不幸，她不應當像個空殼。

所以她緊緊握住他的手不再是送他回家，而是一起回家。

在綠燈變成紅燈的最後一秒，兩個人剛好過完馬路，随着紅燈計時越來越小，他們的背影也逐漸遠去……

謝也住進了楚眠眠原來睡的房間後對家裡大大小小的事物更加用心，有時是豐盛的飯菜，有時是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讓她不用為瑣事擔憂。

比如楚眠眠昨晚回來時太累一些衣服丢在沙發上就去睡覺了，現在到了中午她起來一看已經疊的整整齊齊。

餐廳桌上應該還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在等着她，經過這段時間謝也幾乎把她在清吧工作的作息摸透了。

去盥洗室途經餐廳果然不出她所料擺好了菜和碗筷，洗漱後她來到餐桌前吃今天的第一頓飯。

最近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唯獨小區裡的流言并未平息，她認為不能再坐以待斃，所以下午打算嘗試着在小區裡打探打探消息。

吃完飯後換好衣服她站在家門前深吸一口氣，想起之前她同樣決定做出改變站在方柳的辦公室裡慌亂的模樣。

相同的是謝也都不在場，不同的是她的心态平穩了許多，最近他經常不在家，但她不會再為此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