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歡是五長老養大的，從她記事起五長老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不論是相貌打扮，還是說話做事，這麼多年了，都沒變過。

除了在領主和二長老面前，大部分時間，五長老對其他人說話都不會好聽，尤其是對她。

不溫和，不耐煩，挑刺，罵罵咧咧，偶爾的溫柔和關心，也不會直接表達。

五長老一向如此，萬歡聽多了難聽的話，不生氣是一回事，但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原本計劃循循善誘，但在聽到五長老說“讨人嫌”時，萬歡覺得，面對五長老還是直接一點比較好。

“什麼等死？”五長老一聽炸了，“你不惹事，好好待在似雲峰，會有這麼多麻煩？如今你拒絕領主，又徹底得罪了妙九和天七，你讓我怎麼護你！”

萬歡看着爆發的五長老，冷靜道：“那就離開血月嶺。”

五長老怔了怔，神色一陣變幻，最後沉聲道：“好，離開血月嶺，走後别再回來了。”頓了頓，又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你這次死回來做什麼，我明明……明明領主已經答應放你自由了。”

萬歡歎了口氣，放下茶杯，認真道：“我是說，我們一起離開血月嶺。”

五長老瞳孔緊縮，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頭：“萬歡，我說過，不準再提起此事。”

萬歡不管：“我之前隻是問你想不想，現在是想請求你和我一起離開。”

五長老：“不想。”

萬歡盯着五長老。

五長老又說：“我不會跟你一起離開血月嶺。”

萬歡沉默。

這會，五長老不發怒了，不拍桌了，聲音冷冷的：“要走你走，我不會離開血月嶺，惹事的是你，我待在血月嶺不會有任何事。”

萬歡接了一句：“妙九和天七，我不放心。”

“有領主和二長老他們在，他們不敢對我手下。”五長老表情冷淡，“我不用你擔心，你還是擔心自己吧。”

萬歡吸氣，艱難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不想跟我走？”

五長老直接站起身：“我憑什麼跟你走，我在血月嶺當我的長老有什麼不好，非要跑出去過被人追殺的日子。”

萬歡皺眉：“追殺？”

五長老扭開臉：“我們是魔修，還是臭名昭著的血月嶺魔修，離開血月嶺，隻會被喊打喊殺。”

萬歡直覺五長老說的追殺不是指這個，但此刻也隻能順着她的意思勸：“不是所有修士都會多管閑事，也不是所有修士都不分青紅皂白，我們藏好身份，不随便殺人，不會有事。”

五長老反問：“我在血月嶺自由自在，為什麼要躲躲藏藏？”

萬歡抿了抿嘴角。

她也不想離開血月嶺。

以前她是想趁早殺了秦楚，但秦楚身為氣運之子，确實很難殺，她想，或許可以試着選擇别的方法，想活，并非隻有殺秦楚這一條路可走。

離開血月嶺，遠離主角團，走得遠遠的，就不會被卷入原本的命運。

可是，五長老不願意走。

萬歡歎氣，問她：“如果留在血月嶺，會死呢？”

五長老瞪她：“我不會。”

萬歡：“如果一定會死呢？”

五長老沉默，打量着她。

萬歡懇求道：“你能不能考慮考慮？”

“不。”五長老竟是毫不猶豫。

萬歡忍不住了，煩躁道：“你怎麼如此倔，下山後我會保護你，我會照顧你，你不用怕。”

“誰要你保護，老娘金丹，金丹中期！别以為你現在金丹大圓滿就可以教訓我了！”

“師父！”

“閉嘴！”五長老不想聊了，轉身就走。

眼見五長老說走就走，萬歡也是一肚子氣：“紅杉！”

走到院門口的五長老腳下一個趔趄，回頭就罵：“你翅膀硬了，想翻天了，誰準你這麼叫我的！”

萬歡大步追過去：“你……”

“禁足，你敢出來試試！”五長老踏出小院，将院門用力甩上。

萬歡停下腳步，深深呼吸。

不氣。

不生氣。

慢慢來。

五長老就是紮根在血月嶺的樹，突然讓樹連根拔起背井離鄉，一時難以接受是正常的。

下次再聊。

萬歡喝了半壺冷茶就不氣了。

院外的結界再次出現，她也沒再試圖破開，隻沉下心來，去翻若華大殿裡的書籍。

大殿裡有很多關于禁制結界的書籍，如果能多看多學，以後就算沒有魂牌，她也能通過層層關卡自由出入血月嶺。

至于勸五長老……

萬歡十天裡又見了五長老兩次，兩次都談崩了。

每次好好說着話，隻要提起離開的事，五長老就開始生氣，一生氣就走，還放話再也不來。

萬歡懷疑五長老不願意離開還有其他原因，但五長老不說，她也無處可猜。

也不是沒辦法，就是可能會挨打。

萬歡長長歎氣。

打算放下東西就走的五長老回頭：“又怎麼了？”

萬歡不說話。

五長老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你要的符紙，幡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