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老年的軀殼裡住進一個年輕女孩的靈魂。
“阿瑪!”戴镯子的異族女人焦急地勸阻。
卻被阿瑪揮手制止。
“這附近,有另一個‘空’。‘空’用你們異鄉旅客的語言……”
“被稱為‘神格’。”
她的聲音空靈,像是穿過群山的鳥。
話音落地——
“砰砰砰!”帳篷内的所有水晶轟然炸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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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格……
神格……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安東尼腦子裡全是阿瑪的話。
水晶球碎裂的陣仗吓人,但無人受傷。他們本想幫忙處理,卻被年輕的異族女人趕走。
安東尼琢磨着占蔔師話中含義。
她提到“異界旅客”,簡直是指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對此,她反應十分平淡。相反,見到加斯克爾之後,阿瑪露出真切的恐懼。
加斯克爾的威脅比穿越者還大?他究竟有什麼樣的背景?
此外還有所謂的‘神格’……
安東尼當然知道神格。
神格在宗教、文學和哲學中,有着不同的含義。但在遊戲中,它有着一個适用最廣的含義:神的權柄。
隻有擁有神格,神才能被稱之為“神”。
這家夥以前有過“神格”?也就意味着他以前是神?
可是光明神是這個世界的唯一神。而且聖力未消亡,預示光明神尚且存在。
安東尼懷疑地看向身邊青年。
加斯克爾垂下頭,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用餘光打量安東尼的反應。
“如果你想起來什麼、發現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安東尼的語氣軟下來。
想起來的東西……加斯克爾看着遠處亮起的燭火。他記憶的碎片就像夢呓,離奇又淩亂。
應該告訴安東尼嗎?
“我……”
加斯克爾的話被打斷,一個小孩從拐角沖出,撞在兩人身上。
【鏡中花支線開啟,祝您遊戲愉快!】
真是湊巧,安東尼看向來人。
撞人的小孩穿着破舊的衣服,長出的袖子用稻草紮緊。他緊緊抱着懷裡的舊報紙,報紙裡還包裹着幾束鮮花。
鮮花豔紅色,像特種玫瑰,與小孩破破爛爛的衣衫形成鮮明的對比。
“抱歉,抱歉先生!”他摔倒在地,連連道歉。
小巷後傳來叫罵聲。
“瘡窟爬上來的小畜生!不許再這裡閑逛。”
“站住,居然敢違反禁令!”
小孩驚恐地回看,爬起身就想鑽進另一條小巷。
安東尼一把抓住他衣領。
“不不不,别過來!卡迪生病了,我還沒把藥帶回去!”小孩使勁掙紮,像受到驚吓的兔子。瘦弱的身子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呼——呼,這位先生,感謝您。”兩名治安官終于追上來,“我們已經追了這個小兔崽子兩個街區。”
“走吧。”一名治安官從腰間掏出繩索。
加斯克爾爛仔兩名治安官前,順勢從懷中掏出家徽,“我們需要調查此時,你們不用再管理。”
“可是這家夥……”治安官對視一眼,面色猶豫。
加斯克爾注意到安東尼提溜着小孩,沒有看向這邊。他偷偷對着兩名治安官冷下臉。
當他不僞裝楚楚可憐的模樣,就變得極為吓人。并非恐吓的鬼臉,而是毫無生氣,卻又近似人類的怪異恐怖。
治安官們被盯的脊背發寒,不再阻攔,巴不得早點離開。
“好吧,老爺。不過您一定要小心。這家夥可是慣犯!”兩人快不離開,還不忘警告,“别讓我們再逮到你!”
小孩看到加斯克爾手中的家徽,便安靜下來。眼見治安官走遠,他慌忙擦幹眼淚,連連道謝。
“謝謝兩位老爺,救了我和卡迪一命!我會報答你們的。但是現在,我得快點回去,把藥交給卡迪。”
“等等,”安東尼再度攔住他,“卡迪是誰。”
小孩難過地低下頭,結結巴巴回答,“是我的哥哥。他……他患上很嚴重的病。”
他紅腫粗糙的手摩梭着報紙,發出擦擦響聲。
“這花是你帶回去的藥?”安東尼詢問。
“不,卡迪說我隻要賣掉這兩隻花,就能買到他的藥。要不您看看這些花,很新鮮的……”小孩擡起頭,露出期望的眼神。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他身形消瘦,臉頰凹陷下去,襯得一雙漆黑的眸子尤其大。
“多少錢?”
“一共四個銅币。”小孩露出感激的笑容。
安東尼回以微笑,伸出手,“那麼,多餘的錢退給我吧。”
小孩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他反應極快,轉身就想逃跑,卻被加斯克爾一把摁住,将雙手反剪到背後。
鮮花被摔在地上,小孩臉上可憐的表情不再。他怒視着兩人。
“你們這些該死的貴族,放開我!”
大量的人流被吸引到中心街觀看表演,安東尼一點不怕小孩喊叫。他揚揚下巴示意。
加斯克爾心領神會,從小孩身上搜出錢袋。
錢袋上繡着查德家族家徽。
這條支線,被安東尼稱為“狗和呂洞賓”。
在原本的遊戲裡,斯諾和僞裝成騎士的皇太子出行,偶遇小孩被驅逐。斯諾善心大發,請求皇太子卡門救下孩子。卻不料兩人錢包被順手牽羊。
憤怒的皇太子動用力量,找到孩子藏身之處。沒想到小孩偷錢,是為了照顧卧病在床的哥哥。斯諾又善心大發,試圖用還不熟練的聖力救助他們。
但此時又出現反轉,哥哥早被感染,治療刺激了病毒擴散。他開始瘋狂攻擊旁人。
情急之下,卡門暴露了皇太子的身份,才救出斯諾。兩人感情也因此升溫。
現在,走上這條支線的是安東尼。他決定采取最簡單的辦法。
安東尼拾起花朵,從錢包内摸出五枚銅币,塞進小孩口袋,“四枚買下花,剩下一枚是路費。帶我們去找你的‘哥哥’。”
“你做夢!你們這些吸血鬼!惡魔!”小孩破口大罵。
完全不能理解有人讨厭安東尼。加斯克爾捏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拉,肩膀應聲脫臼。
“咯……”小孩咬緊牙關,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響。他紅了眼眶,顯得尤為狼狽可憐。
安東尼隻是看着對方,聲音平靜:“帶我們去,或者你現在就死在這裡。然後卡迪躺在瘡窟,餓死、病死或者被提前做成飼料。”
反派難道還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小孩恨恨地瞪着安東尼。
“三分鐘的思考時間。如果三分鐘内沒有複位,你這兩條胳膊就廢了。”安東尼補充。
沉默良久,小孩終于收斂僞裝,露出瘡窟人該有的神色——
如同鬣狗、秃鹫,緊緊盯着尚未死去的殘軀,随時準備要上一口的本色。
“我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