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先去找言錦書,我倒也不至于随便到用一個完全不知底細的人代我去聽學,隻是對她查的不算深。
其實大可以明日在上師府門口攔住她和她說明的,但奇怪的是,每當我想起言錦書這人時,昨日在牆角撞見的那雙如仙靈般純澈的眼眸總在我心尖萦繞不下。
我想見見那人,或許隻是出于好奇,又或許隻是我這日剛好得閑。
京城繁華富麗,主街上紅紅綠綠好不熱鬧。
我背手緩步走在街上,眼皮都不用完全擡起,就知曉道兩旁的攤販一定會向我投來渴望的目光,更有膽大的會主動湊過來送我些東西。
我一般不接,接一個其他的都會圍上來。
别看她們在我面前時就差把肚皮掀開向我證明誠心,就為讨個好臉。
但我那些欺貓打狗的傳言大都也是從她們口中愈演愈烈的;從她們這賒了東西去楚府要賬時她們也都是成倍的報價毫不手軟。
但今日不同,我注意到一位華服年輕公子靠在一間成衣店前遙遙越過嘈雜的人群,對我抿唇輕笑。
身子不向前湊,眼波卻不斷,我才隻是望他一眼,他才站正了些,眼底笑意加深,像是在邀請我過去。
這應該不屬于心動,我隻是覺得他這樣類型的小公子我屬實是第一次見,就……挺特别?
至于特别在哪,那得需要接觸了才知道詳細。
然後我就站住了,與他對視,也清楚地看到對方視線快速地瞥了一眼他自己的穿着打扮。
我明明都已經想好了要與這小公子第一句話說什麼了,視線卻在掃過之前為許步歌鑄劍的那家鐵鋪時,卻在門前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男子的身影。
瞬間一股厭躁之感躍上心頭。
于是我當下就轉了方向,跨進了鐵鋪。
“噫~這不是我那未婚夫府内的小厮嗎?怎在這?”我笑問道。
“我不是下人。”沈十二甚至都未轉頭看我一眼,聲音依舊冷淡帶有排斥。
“好好好……你不是下人”我繞到他身側探頭去看擺在他和鐵鋪店主之間的那個奇形怪狀的鐵圈,足有半截手臂那麼大。問道:“這是什麼?”
他不說話了,僵着個臉平視前方。明顯是在等我覺得沒趣了自行離開。
可我當然沒這麼識趣了,越是這樣我越是疑心他就是溫去塵派來調查我行蹤的。
上次我去溫府“提親”回來後在外落宿了一晚,第二天溫去塵就找到赴歡樓前了,結親的日子還被單方面定下。
今日若是被查到我在此店鑄劍送人之類的,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直接成親提前送入洞房了。
總之,溫去塵這個男人我得防。
于是我也不再向沈十二搭話,哼着小調在鐵鋪内就開始瞎逛。
鋪内巴掌大的地方我轉了好幾個來回,沈十二終是不耐到了極點,開口說話了,不過是對鐵匠說的。
我餘光瞥見他指着一張“圖紙”道:“你這打造出來的東西和我所要求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了!這根本不行。且就這你竟還加我的價?!”
“可小郎君,你看看你這畫的東西,我從沒見過,而且你這東西隻畫了一面,另一面我隻能靠猜測……”鐵匠很是為難道,“就這個價我都是按用料價給你的,手工費我都沒賺你的了。你當初說的時候還告訴我隻要能造出這個東西,我以後就是鐵匠鋪開創潮流第一人什麼的我才答應少價給你打造的。”
“可你造出的這個東西我甚至都用不了,這也太大了,我畫的才多大?!你竟造出個龐然大物……”
哦,原來是在砍價。
但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是障眼法?
我便又哼着小曲探頭去看讓兩人争執不下的那張圖紙。
天菩薩!這真是難為人家鐵匠了。
“圖紙”上所畫線條歪歪扭扭不說,尺寸細節什麼的一概沒标注。雖有些地方偶有批注,但沈十二這手字還不如不寫,遠看那些字就像是被用毛筆暈出來的一團又一團的扭曲墨點排成一行行。
耳邊争價聲越發激烈,我夾在中間仔仔細細研究那張圖紙,突然笑出了聲。
我說怎有些眼熟,這和沈十二在宮門那日所戴在手上的鐵絲環的形狀頗為相似。
卻不想我這一聲笑,将本來在争辯的兩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我不覺有異,隻擡頭問沈十二:“你對人家老闆說的‘潮流’是什麼意思?水嗎?那‘潮流第一人‘又是什麼意思?你家鄉的說法?”
沈十二明顯一愣,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微笑歪頭等他回答。
卻見他擡手指着我對店主問道:“認識她嗎?”
他果然是來問我行蹤的?那前戲是不是多了點?
店主大娘立即點頭。
“……”
見狀,我壓低眼皮剜店主一眼,大娘一怔視線在我和沈十二之間來回轉,又立馬搖頭。
甚至我都想好了要怎麼當着沈十二的面颠倒黑白混淆視聽的時候,卻聽沈十二說道:“那多出的錢記她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