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霖衍提心吊膽的度過幾天之後開始淡忘這件事情,由于怕沒有考到第一名就沒有告訴父母,肖霖衍還是每天重複着前一天幹過的事情。
陳聞景并沒有覺得哪裡不對,自從認識肖霖衍以來他每天都是這個樣子,生怕自己少寫了一道題,每天早讀也不讀,似乎是老師給他開得特權,隻要他不幹什麼過分的事情,就可以被忽略。
當肖霖衍在頒獎現場攥着三千元信封時,梧桐葉正飄落在禮堂外的噴泉池裡,粼粼波光。
“恭喜,我就說你可以的”老師遞來證書時忽然皺眉“你手怎麼了?”肖霖衍迅速将受傷的手背到身後,證書邊角在掌心壓出月牙形的紅痕。
“你今晚不上晚自習?”陳聞景羨慕的說道,肖霖衍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口答應了一聲,就連書包都沒有背回家。
秋夜的風卷着彩帶掠過商場櫥窗,肖霖衍第四次調整圍巾遮住校服領口,黃金櫃台射燈照得他眼眶發酸,銀杏葉吊墜在絨布上投下的陰影,恰似家裡擺放的那張全家福缺失的邊角。
“這款是我們周年慶限定”櫃姐的香水味讓他想起物理組辦公室的薄荷腦噴霧“可以免費刻字”
刻刀落在金片上的沙沙聲裡,突然想起班主任的驚呼“肖霖衍?你生病了?!”他感覺後頸瞬間沁出冷汗,就像去年媽媽發現他偷偷參加少年宮那樣。
“急性腸胃炎”他聽見自己用講台上演示馬德堡半球實驗時的平穩聲線說“打算去輸克林黴素”玻璃櫃台上倒映出他掐着掌心的左手,那裡還留着寫競賽壓軸題時滲進墨水的裂口。
蛋糕上的蠟燭在爆響中熄滅時,肖霖衍終于摸到了褲袋裡的絲絨盒子,表弟肖顯的滿分試卷在茶幾上沙沙作響,
“媽,生日禮物”他獻寶似的舉起項鍊,銀杏葉在吊燈下劃出一道炫光,張正童卻像被燙到般後退半步,審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兒子而是犯人“哪來的錢?是不是動了你爸的”
聞言肖成臉上爆出青筋,整個人直接彈跳起來“你現在還學會偷東西了!”絲絨盒子摔開的瞬間,物理競賽證書滑出口袋,肖成舉着戒尺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證書上“特等獎”三個燙金字正在肖霖衍後背的手上掐出的傷痕上發亮。
“三千塊就買這個?”張正童的聲音突然啞了“你爸手下的兒子奧數保送清華...”表弟适時将那張滿分試卷遞給張正童,油墨印着的“初三月考”在肖霖衍視網膜上灼出白斑。
“你還不如你表弟,滿分都考不到你有什麼用?”張正童拿起肖顯的試卷反複端詳,臉上的高興是止不住地溢出來,忽然像是想起什麼,急忙拿起刀劃開蛋糕,将最大的一塊給了肖顯。
“多吃點,這次考這麼好是不是累到了?”肖顯點點頭說謝謝,張正童又誇肖顯懂禮貌,然後冷着臉叫肖霖衍吃,不吃就回房間寫作業。
肖霖衍看着眼前這一派和氣的景象,多餘的是自己,他隻是嘴角微微扯出一個自嘲的笑然後聲音沙啞的說道“不吃了,我回去做題了”
月色中,肖霖衍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孩子,表弟可以得到自己親生父母的關愛,而自己備受打擊,似乎在剛剛說初三試卷滿分的時候,張正童好像就是已經忘了,自己初三時何止考過一次滿分。
肖霖衍似乎是習慣了這種對待,自己桌角的試卷已經泛黃,那些都是自己挑燈夜讀的成果在當時看着刺眼的紅色滿分,現在變得無比諷刺,肖霖衍轉身将書架上的奧數題拿出來,又開始不厭其煩的解題。
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唯一一種出路,是唯一一種不會讓父母對自己失望的出路。
肖霖衍第二天明顯情況不對,陳聞景問他幹什麼黑眼圈這麼重,肖霖衍隻是說自己生病了沒睡好打馬虎眼過了。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過後許久沒有看見卿歲歲了,肖霖衍忽然有些想她,不過自從分班之後,卿歲歲和肖霖衍下課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一般卿歲歲更晚,因為埋頭做題就會忘了時間,卿歲歲擡起頭就快十點半了。
她意識到該回家了,才慢悠悠的收拾好書包,拿着一本政治黃皮書開始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念叨“天殺的,當時我為什麼要選曆史政治和地理呀”埋怨的聲音響徹走廊,好在沒人不然就尴尬了。
夜晚的風輕輕拂過校園的花壇,帶來一絲涼爽,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校園裡的燈光昏黃而柔和,仿佛為這靜谧的夜晚披上了一層薄紗,卿歲歲背着沉甸甸的書包,手裡還捧着那本政治黃皮書,嘴裡念念有詞,正從教學樓往校門口走去。
她的身影在燈光下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有些孤單“卿歲歲!”一個清亮而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卿歲歲回頭一看,是肖霖衍。
“肖霖衍!”卿歲歲驚喜地喊道,小跑着過去“你怎麼也這麼晚才走?”
肖霖衍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哦,我也是在複習,不知不覺就晚了”聲音的底氣有些不足,不過心大的卿歲歲并沒有聽出來。
兩人并肩走在校園的小道上,月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銀紗,卿歲歲看着肖霖衍的側臉,忽然笑着說“肖霖衍,你好像長帥了!”
肖霖衍的臉一下子紅了,他低下頭,小聲說“你别亂說......”
卿歲歲笑了起來“哈哈,真的!高一的時候就不得了,現在越來越帥了,像小說裡的清冷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