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之辭感覺餓。
渾身酸軟,後脊麻癢,腦子沉得像灌了鉛。他迷糊想:我怎麼了?
他記得自己剛得到新的烙印,還沒看到卡牌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會是烙印有問題吧?可老巫公不是還檢查了一下嗎?
淩之辭半夢半醒,口幹舌燥,朦胧間嗅到白檀香,安穩不少。
一絲腥甜滴到唇上,順流進淩之辭嘴中,他下意識探出舌尖舔舐,捕捉到一根溫熱,立馬含進嘴裡吮吸。
随着源源的甜熱湧進體内,淩之辭的饑渴感與麻癢感銷聲匿迹。
他神識清明起來,後知後覺地想到:我不會在吸血吧?
夢中人特意的提醒猶在耳邊:“不要再碰他的精血,我要感受不到你了。”
淩之辭一下子醒了,正見巫随坐在床邊擦拭手指。
紙巾上是星點稀疏卻奪目的紅。
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安慰自己:精血嘛,就是精華的血液,像什麼心頭血之類的;可手指上的是普通的血,應該沒問題。
巫随解釋:“烙印與你融合的過程需要大量能量,你體内能量不夠用,直接暈了。”
淩之辭懵懵的:“啊?”
巫随指節輕扣淩之辭額頭,淩之辭徹底清醒。
腦子晃悠兩下,鎖定郵差包,淩之辭撲上去查驗自己的新卡牌。
新卡牌本來是空白的,到了淩之辭手中卡面頻繁變化,最終定格在一模糊的蝶影上。
蝶身明明正直,蝶翼卻一上一下,像是在指天地。
新卡牌!淩之辭眼睛冒光,唰地甩牌。
牌在空中飄飄轉了兩圈,落于地上,然後……消失了!
淩之辭驚疑地“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翻包,卻見新卡牌好生生回到了包裡,是用完能力進入冷卻期了。
不是?淩之辭震驚看巫随:“怎麼連個能力都沒有了?”
變蘋果就算了,沒有反應是怎麼一回事?
巫随:“正常。”
沒用的能力叫正常?淩之辭白眼一翻嘴一撇,整個人是大寫的不爽:“為什麼沒用?我以前得到烙印就有能力的!”
巫随:“哦?一般烙印都是給機緣,讓你有機會在此基礎上發展新能力。能直接提供能力的方法不少,但體現在烙印上的隻有兩種。”
“一,靈異生物冒着魂飛魄散、不入輪回的風險,不顧一切将自己的全部轉移給你,但因為生物自保的本能,全部給出不太可能,全部承接更是難上加難。雖然沒有過完美成功的案例,但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的烙印确實強大,能夠直接使用,且發展潛力巨大。”
“二,靈異生物因為你發生過改變。比如你用淨化之力賜福過某個靈異生物,它後續新生的能力都離不開淨化之力的影響,你這時獲得它的烙印,能力也是能直接用的。”
“你在弱小、無法控制自身靈異氣息的情況下,卻有能直接使用的能力,實屬不易。”
淩之辭一愣,下意識摸右手腕。
巫随注意到了,沒多問,隻說:“靈異生物不惜代價給出烙印後,大概率還是會入輪回。如果有關于它比較重要的東西突然損毀,估計就是了。”
“一夢蝶還想跟你談交易,我去把白骨放院子裡,你待會兒過來吧。”
淩之辭回過神來,不自在地點點頭,幅度大得有些刻意,故作鎮定:“好。”
巫随離開,門輕掩上,淩之辭箭步上去将門鎖死,手緊握着門把手,整個人繃得發顫。
他死抿着唇,才聚焦的眼神因為淚光顯得彷徨,在門前踱步徘徊。
直到餘光中瞟到紙巾,他才從循環重複的動作中走出,上前抽出紙巾折成一長條,猛地蓋在眼睛上。
潔白的紙上水漬暈開,精緻的花紋顫抖着被濡濕了。
.
巫随沒有等太久,淩之辭洗了把臉捧着一堆小零食邊走邊吃。
塑料袋沙沙作響,薯片肉幹幹脆面,被淩之辭一胳膊夾住,牛奶面包巧克力,被他另一條胳膊夾住,還空着兩隻手方便吃喝。
拿的太多,淩之辭上身姿勢略顯扭捏,走姿卻因此嚣張。
“你想交易什麼?”淩之辭含糊問一夢蝶。
巫随視線默不作聲地偏移,然而淩之辭本來也沒他高,現在還埋頭吃,根本觀察不到淩之辭神情。
一夢蝶說:“就是那個條件:我還回一半學生的神智,不隻是擇驗分部醫院裡的,是所有受到文骨能力影響的學生。你用淨化之力為我贈福。”
“學生們隻是普通人類,脆弱,壽命有限,沒有我,可能他們到死都等不到下一個可以拯救他們的生靈。何況,如果他們沒有得到合适的救治,腦子再度受損,就不是我能解決的了”
同樣的條件,淩之辭卻全然沒有像之前那樣了當地拒絕,靜靜站在原地,咔嚓咔嚓捧着零食吃:“我想想。”
還有更好的結局嗎?淩之辭想:靈異世界萬分玄妙,我沒有真正了解過,或許能找到其他解決辦法,但是……
淩之辭猶豫、糾結。生命是值得敬畏的,誰都不可以輕易處置。學生們結局如何,好壞生死,起碼該在他們自己腦子正常的情況下自行選擇。
他其實沒得選了,他知道自己應該答應,但他受到的教育告訴他:生命珍重,你無權替他人做主。
他不敢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