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建國身體一縮:“哪兒呢?”
“姐姐那裡。”
淩璇确實有問題,普通人感覺不出來,但一開房門,淩之辭立馬感受到邪氣洶湧,陰森森、冷冰冰的。
房内氣體好似帶刺,吸進去胸腔紮紮的,疼出些灼熱煩悶。
淩之淩一進去,眉頭不自覺皺起。
全桂蘭與淩建國跟上,倒沒有淩之辭這麼明顯的反應。
巫随讓三人等在門口,自己進去,手搭上淩璇手腕。
淩璇三十五歲,皮膚略顯松弛,不同于她這個年齡段保養得當的女士,她雙手盡是些老茁疤痕,短粗的手指有力,臉上小痣雀斑斑駁,眼下色素沉澱出兩片青紫。
昏迷着仍是肉眼可見的憔悴。
巫随針葉紮進淩璇頸側,抽離時帶出一縷缥缈的氣。
“有鬼假上身。”他給出結論。
鬼上身就鬼上身,假上身是什麼?
巫随向迷茫的三人解釋:“鬼是比妖魔怪更難捕捉的靈異生物,在現實世界中受到的削弱更強,往往需要借助其他生靈發揮能力或寄居在其他生靈體内休養。鬼上身就是這樣。”
“因為鬼往往虛弱,但搶占生靈□□需要耗費大量能量,所以鬼上身後不會輕易離開,直到宿主沒有利用價值。但較強的鬼可以頻繁上身離身,上過身後就可以标記該生靈,随時回去,相當于在自己與宿主間建了個通道。就像文骨通過RZ教輔進入學生體内一樣。”
淩之辭明白了:“鬼不在我姐姐身上,但它随時可以進我姐姐身體裡。不行,隐患太大了!大佬你快想辦法斬斷通道。”
巫随搖搖頭。
淩之辭急了,忙要問。
全桂蘭摸摸淩之辭腦袋,這個高度還有些不适應:“安靜,聽巫大師說完。”
“斬斷通道是很簡單的事。可惜她有傷在身,五髒六腑皆有損,受傷過程還應該看到了對她而言極恐怖的事,精神受到沖擊。肉身虛弱,神識不穩;厲鬼又攻識海,稍有不慎,隻怕會癡傻。”
淩之辭掏出鼻涕綠小瓶。
巫随察覺到淩之辭想法,阻止說:“她不是靈異生物,肉身上的傷也不是靈異手段造成的,不應該用靈異方法救治。否則因果循回,報應不爽,隻怕影響她日後氣運。”
“日後”兩字,巫随咬得重。
淩之辭明白,所謂的日後,恐怕不止今生。
他收回小瓶,慶幸當初自己弱小,雖然有用靈異手段護佑家人的心思,但沒這個能力。
淩建國先生,不愧為全桂蘭女士的丈夫,在短暫地不可置信後接受了女兒被鬼上身的現實。
他喋喋不休地發問,從探問救孩子的方法變作問妖、問魔、問妖魔、問妖魔鬼怪……很有将靈異世界刨個地朝天的架勢。
淩之辭一問就答,思緒被父親帶着,完全忘記自己本來要做什麼。
全桂蘭倒是拎得清,右手輕擡,虎口與下巴齊,是要人噤聲的意思。
淩建國與淩之辭同時抿唇站直。
“巫大師。”全桂蘭開口,“我不了解所謂的靈異世界,但我想,凡事必有因。我的孩子總不會無緣無故地被上身,要救治她,原因重要嗎?”
巫随點頭:“強上生靈肉身并非易事,我覺得,她可能是在鬼的誘導下,承諾過什麼。承諾很關鍵。依我檢測,鬼上身時間不超兩天,這兩天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全桂蘭:“這兩天,你應該跟阿璇在一處吧?”
她問的是淩建國。
淩建國點頭如搗蒜。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清楚這兩天發生在阿璇身上的事。”全桂蘭下令。
一聲令下,父子倆不疑有他,聽話照做。
誰當家做主,可見一斑。
淩建國拿出手機,打開消息界面,看上面時間:“我們收到阿璇受傷的消息,是昨天十五點零七分,距今已有……”
“四十六小時零五分四十二秒。”機器音從一側響,是殘破的阿機。
“咦?阿機你怎麼成這樣了?倒是沒什麼大問題。”淩之辭查探一番給出結論,“不難修,就是材料不好找,等我弄清楚姐姐的事就來救你。”
“好的阿辭!”阿機聲音帶笑。
淩建國:“阿機,這兩天你守着阿璇寸步不離,我先粗略地說一下這兩天的事,一些細節待會兒由你補充。”
阿機:“好的男主人。”
“我收到阿璇出事的消息,探問情況,這才知道已有十三個研究員出事,其中死亡的有九個。阿璇倒是沒出大事,但是不明情況導緻實驗差錯,她被巨大沖擊力震傷。”淩建國說,“及悠宿不再安全了,她又重傷無法繼續項目研究,阿蘭堅持将阿璇接回忒曆亥休養。”
“阿璇從專機下來的時候是淩晨了,約摸兩三點的樣子,看起來……心情不好,但還算正常。我見她人沒大礙,就放下心來,送她上車。”
“車是自動駕駛,一起步阿璇就叫停,她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機器出故障怎麼辦?’。這點其實不正常。她雖未取得忒曆亥市市民身份,但因為是阿蘭的女兒,所以有進入忒曆亥的資格,她知道現代機器有多精密有多優秀,說實話,人返祖的概率都比機器出故障的概率大……”
“咳!”全桂蘭輕咳一聲。
淩建國立馬将話題轉到正事上:“阿璇不願意坐機器控制的車,但專機停在萬矚與忒曆亥交界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沒有足夠完備的醫療設施,我怕她身體情況惡化,于是自己開車趕緊回忒曆亥。”
“可惜車有防疲勞模式,兩個小時後車停了,恰巧在海邊。她提議弄些魚蝦來,阿辭愛吃嘛。我記得阿辭小時候,一天到晚的,不是這病就是那病,吃不下什麼東西,也就魚啊蝦啊藻啊的能将就兩口……”
“咳!”
淩建國話題拐回來:“我找當地人買了些現撈的海産品,回來阿璇竟然不見了!”
淩之辭皺眉:“姐姐怎麼了?”
難道是在那時候遇上鬼了?不然回來路上都好好的,怎麼現在暈過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淩之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淩建國隻是生性愛偏移話題,救孩子的心意是絕對真誠的,他不吊人胃口,直說:“阿璇坐在海邊。她自己走了百來米,在海岸坐着,看海。”
“她打小愛看些自然雄偉的景色,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慶幸她有看風景的心思,身體應該沒有大問題。”
“但是,她突然說了一句話。她說,‘我想聽鼓聲,撥浪鼓,你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