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建國急了:“什麼親不親生的,哪裡重要?你個小夥子沒禮貌。”
巫随活了數千年,身體卻定格在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相貌上遠比全桂蘭、淩建國年輕。
從淩建國反應來看,淩之辭與他們确實沒有血緣關系。
全桂蘭直率說:“對,他是我們撿來的。我們沒有與他明言過。”
巫随:“我不會在他面前提到此事。”
淩建國不滿的神色在聽到巫随這番承諾後稍有緩和。
巫随問:“是在海邊撿的嗎?”
淩建國身子側傾向巫随,話裡話外都是防備懷疑:“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你誰啊?道士嗎?管挺寬。”
“咳。”
全桂蘭一聲輕咳,淩建國坐直,閉嘴不說了。
“從古至今,鬼神之說未有中斷,人類文明尚無法證實靈異世界存在,當然也無法否定它的存在。”全桂蘭悠悠說。
“阿辭呢,自幼與衆不同,他說自己被妖魔鬼怪糾纏。我相信他可以連通靈異世界,并且認為,世上生靈千千萬,不乏其他能人異士。或許,其中有人可以幫阿辭擺脫靈異世界,抑或是在靈異世界立足。”
聽聞全桂蘭此言,淩建國敵意收斂,暗中打量巫随。
此人長相陰鸷,一雙下三白滿是冷冽嘲弄,身形又高大,威壓強盛,整個人斂着刺。别看他現在能心平氣和地跟人聊天,萬一心情不好,隻怕分分鐘搞死人啊。
雖說在靈異事上确實有點手段,但……不可盡信,不可盡信!
淩建國還是沒有對巫随放下戒心,卻也不多說,他聽全桂蘭的。
全桂蘭:“你能看出來的東西,不是真想問的吧?”
巫随:“你們是在海邊撿到他的嗎?”
全桂蘭思索片刻,說:“不。是在一座荒山深處,人迹罕至。那時,那裡正在被開發,将要用于建造森林公園。”
巫随:“靈異世界中,承諾是最重的約束。我可以保證,今日對話中,你們向我透露出的消息,絕不會傷害到他。”
全桂蘭靜默良久,深深打量巫随。
巫随神色坦蕩。
全桂蘭終于開口:“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黑夜,電閃雷鳴,金蛇割開夜的咽喉,重霄列缺。自然的偉力總是驚心動魄又撩人心弦。我看着遠方影影綽綽的座座錯落,其中一座山精巧、輪廓溫和,雷電總是劈向它,我莫名覺得它可憐,産生了進山的念頭。”
“山洪停後,在确認安全的情況下,我與建國進山了。”
“千年難遇的山洪,莫名其妙的念頭,似乎都預示着不尋常。果然,我們進山後,遇到了一具棺材。棺材腐朽開裂,年代久遠,一半陷在泥濘的土,上方有焦灼痕迹。”
“我想,應當是洪水沖垮了小半個山頭,腐朽的棺材破土,被雷電劈開。”
“我遠遠聞到某種花香,至今沒找到是什麼花,聞來清新馥郁、甜美沁人。”
“在香氣引導下,我一步步靠近棺材,發現其中有人。”
“我們遇見阿辭的時候,他就躺在棺材中,兩三個月大,呼吸微弱,體溫沸騰,身旁放有一個白底金紋錦囊,上面繡了‘辭’字。”
“他雪膚淺發,軟呼呼一團,安靜睡着,很漂亮,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像被魇住了,即使清楚事有蹊跷,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盤桓:我要護好他。不管他是下凡天使還是山野精怪。”
全桂蘭停頓住,繼續說:
“他果然不一般,太多地方不同于正常人類。随着他長大,能夠清楚表達,我知道他與所謂的靈異世界有關,他也漸漸向正常人靠攏,除了愛學狗叫,基本與常人無異。”
淩之辭的出身是關鍵,至于後續特殊,不過是出身的佐證。
全桂蘭點到即止,不詳說淩之辭的特殊之處,巫随也不多問,鄭重感謝全桂蘭。
“你好像很關心他?”全桂蘭問。
巫随答:“我們都是寂陌人,天道為□□現實世界與靈異世界、從人類中催生出的特殊存在,數量稀少,自成一族。我會幫扶他,直到他足夠強大。”
屋内談話結束,屋外淩之辭也給每條魚蝦安排好歸宿。
他吃過巫随做的飯菜,不滿足于機器按部就班做出的機器飯,雖然色香味俱全,但就是沒有吸引力。
淩之辭一看到巫随出來,立馬湊上去拍馬屁:“大佬呀,你做飯最好吃了呢!給我做吧,好不好嘛?”
巫随:“行。”
淩之辭要的就是這個字,扛起大包小包的海鮮:“走,去我房子那裡做。”
因為害怕連累家人,淩之辭在忒曆亥申請了一塊地,建造房子出來住。
從全家出發,要走二十來分鐘才能到淩之辭的房子,好似距離挺遠,其實就一街之隔,緊急情況下翻兩道牆過一條街、不用三分鐘就能橫穿兩家。
無非是全家偏東大門開在東,淩之辭房子偏西大門開在西,兩套房子各自占地又不小,營造出距離挺遠的假象。
巫随從淩之辭手中接過食材,料想淩之辭雖貪吃,但絕不是吃獨食的人,問:“為什麼不在那邊做?”
淩之辭答:“姐姐房間特意選得離廚房近。做飯乒鈴乓啷的,姐姐要休養。”
“哦,姐姐待人很看重初印象,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去見姐姐。”淩之辭走路一蹦一跳,不忘給巫随打預防針,“诶?你怎麼不走了?”
巫随眼神一凜:“它出現了。”
“誰?”淩之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那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