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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坂櫻——現在應該被稱呼為間桐櫻了,偶爾因魔力枯竭而陷入昏睡時,在非常稀少的情況下會做夢。
這次,她夢見了許久之前的景色。父親,母親,還有姐姐歡聲笑語坐在那邊的草地上,春日的櫻花重重疊疊地擠在一起,怒放着,燦爛着,風一吹,便嘩啦啦地雨一般落下。
直到這時櫻才發現自己坐在火車上,隔着厚而冰冷的茶色玻璃望着他們。
[不行呀,要趕快去他們那邊才行。]
這麼想着的櫻,正思考該如何下車時,眼前的景色卻慢慢扭曲着向後離去。
[是火車開動了啊。]
櫻恍然大悟,跌跌撞撞地向車廂的盡頭跑去,拉開一道又一道鐵門,向着記憶中的方向跑去。
“撲通”一聲,櫻摔倒在了地上。
[這可不行],這樣想着,櫻努力從地上爬起。
[不然就回不去了。]
[咦?]
[她是要……回哪裡?]
四周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叽叽”聲,櫻順着聲音擡起頭。
不知何時,她所身處的整個密閉空間已被黑黝黝的蟲潮層層圍住,它們飛舞着,像漩渦一樣,慢慢靠近櫻,将她吞噬殆盡……
[夢,醒了。]
間桐櫻睜開眼睛,其實睜開不睜開都無所謂,她身處的地下空間絲毫不見光線——眼睛在這裡是沒有用的東西。
雖然醒了,但夢裡的觸感依舊存在,身上的每處都被蟲密密麻麻地裹住,蟲潮就像浪花一樣,推舉着櫻,在她身上遊動着。
剛剛那個短暫的夢馬上就被櫻遺忘了,她半睜着眼睛,思考着要不要再睡一會。
“櫻!”
這個聲音——
間桐櫻遲鈍着将臉轉向聲音的方向,地下室的門被人用力地頂開,突如其來的光線迅速激怒了喜好黑暗的刻印蟲們,蟲潮憤怒地向門口湧去,向意外的入侵者發起攻擊。
““Intensive Einascherung———”(吾敵之火葬必猛烈)”*
“别想逃開喲——”*
猛烈的狂風助長了猩紅的烈焰,蟲被風卷起,接着立刻就被火舌吞噬殆盡。
火焰在眼前爆開,如此熾熱滾燙,瞬間将整個漆黑的空間照亮如白晝,渾身赤.裸的櫻仰躺在地上,安靜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爸,爸?”
有人穿過蟲堆,任由盤踞在櫻周圍的那些蟲兇狠撲過去撕咬他的身體,兀自将櫻用還帶着皂香的外套包裹住,再緊緊抱入懷裡。
滾燙的液體順着他的臉龐滴落,櫻一開始以為是血,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那或許是淚水。
“抱歉,櫻,抱歉,我來救你了,你得救了,再也不用擔心髒硯那個老蟲子的摧殘了,我這就帶你回家,去見葵,還有凜……”
那個人的聲音混合在哭腔和哽咽中,破碎得難以聽清,櫻垂下眼簾——在這裡的是雁夜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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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臣站在熒和溫迪的身邊,一邊吟詠魔術,一邊忍不住頻頻看向櫻和雁夜那邊的方向。
他身邊制造出煉金造物清理他們周邊蟲子的阿貝多轉頭問他,“你不過去看看嗎?”
“不……”
時臣握緊手中的橡木手杖,向來優雅理智的他此時難得流露出幾分疲倦與狼狽,“我……沒資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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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整個地下室的蟲終于被消殺幹淨時,所有人總算能松口氣。
他們來的時間很巧。髒硯居然不在宅邸内,靠着有備用鑰匙的時臣,他們得以順利進入已經完全化為了蟲巢的房子内部,一路殺滅礙事的刻印蟲,來到隐藏在書房下面的地下室。
“既然已經救下了櫻,就讓阿貝多先帶着雁夜和櫻,剩下就交給我們好了。”
這句話還沒說完,仿佛是為了呼應她一般,自昏暗的門口處慢慢走出一道人影——
“你們,這是要把老朽可愛的孫女帶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