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隻閉關了三年,依然心神不定,無法深入地進入定中。
睜開雙目,看見依舊不改的青山,如流的春風,心再一次深深地沉靜下來。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進入最好的修煉狀态......”
一道光影再度急速到近乎瘋癫地往麻丘飛去。
踉跄落地,在人流塵霧中驚慌向前,雖知必是不好的結果,可仍含了一絲天意憐她的期待和狂喜,像一個瘋子般,狠狠按在那張熱鬧的大桌上。
“這三年有閻浮提世界來的人嗎?”
對方無奈地搖頭:“沒有。”
白雪:“......好的。沒關系,沒關系。”
落寞地轉身,慢慢地走着,而後喚來雲頭,飛回了十方煙雲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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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白照雪齋。
文傳芳比她更像這裡的主人了,每日把宅院灑掃得幹幹淨淨,門口的桃花樹也被她細心地侍弄了,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裡。
這些年白雪時而瘋癫地在外頭遊逛,時而去洞天福地打坐,在家的時日不多。
這日,二人坐在葫蘆池的白石桌邊剝桃子吃。
文傳芳想了半晌,桃子也咽不下去了,眼中湧出熒熒的水花。
“姐姐,一百多年了,你傷情一百多年了......現在連我的修為都比你高了。”
白雪微笑地啃着桃子,“那不是很好嗎,以後有你保護我了。”
“咱們應該是誰保護誰?明明你才是姐姐。”
白雪把桃子啃完,起身預備再出去一趟。
“我去聽法會了,有事绀果和你聯系。”
文傳芳站起來喊住她,“姐,别再用绀果了!”
白雪詫異地,非常不理解,轉過頭來,“為什麼?”
文傳芳的目中抖動着淚水,此話說出也是十分的艱難。
“绀果上隻剩我們兩人了,我們明明可以用靈界的煙蝶傳信,這更快。”
“不,我喜歡绀果。”
文傳芳跨出一步,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你把绀果忘了吧!把那個人,忘了吧!”
白雪詫異地把手抽出來,奇怪地看着她,不說話,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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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茫茫地飛在天上,又去趕一場靈界的法會。
這法會開在問鼎台,在一座很高的山上,此台雕飾莊嚴,比普虛宮大殿還要寬廣。每逢上界真仙下來講經說法,此台便有天女撒花環繞,丹鳳銜花,青鸾飛舞。
靈界之人的修真路徑和凡間又有所不同,靈界不再隻着力于靈力境界比拼,也要借由諸般因緣參悟天道,能悟道者,可破大境界,登上仙。聽上界仙師講經說法是最快的悟道方式了。古往今來,有不少人士是在聽了一場法會後突破境界的。
白雪按落雲頭,緩緩走下。還不待她觀察人家,人家卻統統觀察起她。
内心暗叫不好,今日忘了蒙面紗了。
“敢問小姐芳名?小姐仙鄉何處?”一男子驚豔地拱手來迎。
白雪掃了一眼,見這問鼎台果然氣勢恢宏,滔天的白色巨柱将自己襯的如螞蟻。已來了七八百人,都各自在講經壇下擇了藍色蒲團坐下。
“白雪,十方煙雲鄉。”
“在下行藏,真覺院人士,見過白小姐。”
白雪便将他打量一番,見是個皮膚略黑的男子,不過相貌俊朗,笑起來讓人感覺很暖和,牙也很白,穿的是件黃色和藏青色對拼的麻布袍。
“白小姐,我們坐一起吧。”行藏迫不及待地邀約。
不料又是一堆男子争先搶後地拱手過來,各自報家門,統統要白雪坐過去。
這行藏卻是個下手快的,立馬拉上白雪的手,突出重圍,直直将人拽了奔去。
白雪便随這男子一并坐下了,每隻蒲團間隔三丈遠。
前後圍望,見總共有三千隻蒲團,圍繞着中央的圓形白色巨壇。壇下分列十八張金色椅子,是給護法們坐的。壇上則隻有壇場和大金椅一張。
等候數個時辰,待吉時到,果然數名天女迎着仙師自仙界禦空飛來。香雨漫天,瑞相紛呈。仙師落座後,十八個金身護法也各持寶器落座了,威嚴地注目着下方每一個人。
“開始了,要開始了!”行藏顯得很激動,連連跟白雪搭話。
白雪在别處也聽過不少法會,問鼎台是第一次來,沒想到竟如此隆重宏闊,比之前那些法會氣勢大多了。
昏昏茫茫,半是聽懂,半是聽不懂,白雪一直認真地盯着台上的仙師。
隻見丹崖珠樹之下,皓發槃髯之輩,童顔鶴鬓之仙,在那裡出廣長舌相,敷衍經文,廣運慈悲。說到動人處,香花撒下,墜在每一個人的肩頭。寶磬宣聲,教化衆生脫俗緣,指開大道明如電。
聽了有三個時辰,仙師還在轟隆地發出慈悲法音。
行藏激動地,似乎今日得到了極大收獲。“中場休息了!你聽得懂嗎,白小姐?”
白雪迷茫地瞪着眼,搖搖頭,“聽不懂。但是似乎能聽懂。”
白雪心想,雖然我在聽經文,可是為什麼想到的是妙音法螺。
那年我發給謝堪的妙音法螺......好聽嗎?他喜歡嗎?這麼多年,也沒見他說一句。
再度開壇時,因心裡藏了不可說的龌龊,與此地的聖潔格格不入,白雪尤為緊張,生怕被護法們察覺了,拿金杵來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