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渾身都好痛。
壽檀費力地想要爬起來,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傷到了腰部,她努力了兩次後仍舊沒能成功坐起,反而再一次摔倒在碎片上。
“嘶......”壽檀疼的眼淚汪汪,隻好慢慢趴在地上稍微挪到旁邊光潔的地闆上。盡管身體無法行動,但壽檀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出境——
她忽然想起前兩天吃飯時祝淮潮閑聊時說起最近好像有洪澇災害預警,隻可惜當時她忙着啃雞腿沒把這些當回事......簡直是後悔到家了!
一般面對這種突發災害,基地都會發布通知提醒重點地區人員轉移或是領取應急物品。但壽檀的一切電子設備都已關機,無法與任何人聯系的。
現在的她俨然如同身處孤島。幸好,三天前壽檀剛去内羅畢采購過,小木屋裡的東西雖不至于充足,但也能撐個三四天。
唯獨令人恐懼的是斷電,況且,壽檀暫時無法自查自己身體上的傷口是否嚴重,但在這樣一個暴雨天,任何傷口都是危險的。
她無奈地開始自我安慰或許傷口并不嚴重,說不等再等兩分鐘就愈合了。
......然而兩分鐘之後,壽檀感覺腰上涼冰冰的。千萬不能一個人死在屋子裡啊!壽檀欲哭無淚,她可不想屍體腐爛了才被人發現啊!
正想着,忽然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隐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屋外雨勢越來越多了,間或時不時有電閃雷鳴響起,壽檀聽不清來人是誰,但本能想要出聲回應。
“......我......我在!我......我在這!”
壽檀努力地喊出聲,但她整個人趴在地上,這動作并不利于出聲。而且她此時已經脫力,聲音在嘈雜的環境裡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她眼睜睜地看着門口不再傳來敲門聲。恐懼如同屋外寸寸高漲的積水幾乎要将她淹沒了。
“不要......我要走呀......我還在......”
山窮水盡之際,壽檀竟然生出一絲孤注一擲的力氣,強撐着爬起來。與此同時,腰部劇烈的撕裂痛刺激得她頓時眼冒金星。
“咚”得一聲巨響,緊接着是一股強勁濕冷的風,呼嘯着從大開的房門穿透而過,窗前的純棉窗簾也被這股穿堂風吹的撲棱作響。
風鈴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
壽檀随意挽在腦後的皮筋被吹落,海藻長發登時随風飄舞起來,她倉皇的擡起頭來,隻見一個人高馬大的漆黑身影向她撲了過來。
真的是撲。
因為此人穿着一件極不符合他身份的黑色雨衣,所以直到他滑跪到面前時,壽檀才看清他的神情。
是一臉焦急的孟漁。
是混沌天地間她唯一能抓住的孟漁。
壽檀頓時哭了。在情緒與生理的雙重作用下,她的眼淚簡直化作噴射狀态,亦或者是開了閘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她整個人顫抖着一把抓住孟漁的雙臂,結結巴巴、颠三倒四地仰頭看他,像是确認又像是自語:“孟漁......你沒走......太好了,你沒走.......我剛剛以為你沒聽見,你就走了......”
昏暗的暴雨天,孟漁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心痛。喉結起起伏伏數次,最終還是一把抓掉披在身上的雨披,狠狠将抽噎顫抖的壽檀抱緊了自己的懷裡。
“李壽檀。”
面前女人狼狽倉皇的模樣刺痛了孟漁的雙眸,孟漁的語氣聽起來并不溫和,盡管已經将她抱在懷裡,但仍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孟漁想了想,歎了口氣終于還是無奈緩聲道:“......教你多少次了。就算讨厭我,也要及時接電話。”
壽檀窩在他懷裡,安全感如同藤曼一般在她心裡生根發芽,與此同時,恐懼的潮水褪去,疲憊感上頭。
心裡有個奇怪的念頭:......孟漁,是在為她而感到心疼嗎?
壽檀又冷又怕,整個人緊緊貼在孟漁的懷裡。這個熟悉的懷抱曾經賦予了她許多複雜的情感,然而在此刻隻是與沉默中無私地任由她汲取溫暖。
孟漁在看清屋内環境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壽檀抱到床上,剛直起腰來小臂就被抓住。
正對上壽檀小心翼翼的神情:“你要走了?”
“我去把門關上,外面風雨太大了。”孟漁失笑,忍不住揶揄她,“李壽檀,你張牙舞爪的勁頭哪去了?”
某人惱羞成怒:“你今天來幹嘛?”
孟漁斜睨了她一眼,知道把玻璃心小姑娘惹生氣了,語氣又緩和了不少:“我來給你送錢啊。你翻譯的資料水平很高,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但你遲遲不接電話......”
......我以為你又把我拉黑了來着。
當然後半句話,孟漁是不可能說的。
剛才心急踹門導緻門鎖已經壞了,此時狂風裹挾着豆大的雨滴正呼呼地從門洞往裡吹。
孟漁挂心壽檀的傷勢,直接拖過旁邊的桌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