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這的确不是個真愛可抵萬難的時代了,壽檀沒想到自己失敗的愛情長跑故事會勾起在座大多數人的興趣……
至于孟漁……從剛才她很窩囊地懦了之後意識就一直遊離在人群之外,也不再多說什麼,大有一副看她自食惡果的态度。
“或許人都是會變的吧。也可能是初遇太驚豔以至于讓人蒙蔽了雙眼,看不到很多細節。”
“哇,好好奇啊。”小張更感興趣了,“檀姐,你給我們仔細講講,我真想知道是什麼人能追到這麼優秀的你,還能讓你這麼優秀的人說出這種話。”
壽檀再次面露難色,餘光裡卻瞥見對面的孟漁正單手掩着嘴角笑意,大有一副隔岸觀火看她表演的架勢。
沒來由的有些生氣。但壽檀自己也清楚這種感覺還有個更确切的學名:無能狂怒。
對人友善不算什麼錯吧?孟漁至于這麼笃定會看到她的笑話嗎?壽檀心一橫,索性對小張道:
“是啊,其實細想起來我們的初遇真的很夢幻。”她橫了心要惹孟漁生氣,于是言辭間也多了些修飾成分,“上學的時候我很早就聽同學們說過他喜歡我,但是當時并沒有在意。直到有一天,是我這輩子最困難的一天,我向老天祈求請來個人救救我吧,結果……”
“結果他就出現了?!”小張年紀輕簡直無法抵擋這種愛情故事,搶答并感慨道,“好像言情小說!”
壽檀偷偷摸摸地去瞟旁邊的孟漁,結果剛擡眼就被孟漁含笑的眼睛抓住。他眼底寫滿了“我就知道”,臉上仍是氣定神閑找不出任何破綻。
不爽。
“接着講接着講呀檀姐。”
“就是第二天我到了教室,他就拿着一封信遞給我了。多虧了那封信,直到看到那封信我才終于有種‘啊 原來這世界上并不是隻有我自己’的感覺……”
餘光裡孟漁的臉色漸漸黑了,壽檀心裡痛快不少,愈發滔滔不絕。
小張在一旁貼心捧哏:“soulmate!”
“對!小張你真會形容,我當時就覺得寫信的人,也就是我前男友,簡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而我也因此受到鼓勵,終于決定去做我真心想做的事。所以,我第一次高考交了白卷。然後重新上了一年高三,這才來到平大開始真正屬于我的人生。”
對面某人的臉簡直是呈黑雲壓城之勢,壽檀莫名有些心虛,她撓撓頭到底還是找補了兩句:“不過這都是過去了。而且事實證明,不要因為留給瞬間去愛上一個人,不然隻有自己磕的頭破血流的份兒。”
小張皺眉撇嘴,顯然無法接受這樣一個夢幻的開始都不能修成完美結局。祝淮潮也是第一次聽到她的過往,出言安慰:“都過去了。”
“對,”壽檀回報他坦然一笑,“都過去……”
“有時眼睛也是會騙人的。對吧,李教授。”
忽然,始終遊離在一旁的孟漁忽然截了她的話頭。而隻這輕飄飄的一覺,壽檀沒來由地聽的脊背發涼——
……總感覺這話是孟漁咬着牙說的。
“那信上有他的名字?”
“沒有,但他當面給我的也沒有寫名字的必要吧。”
“他說是他給你的?”
“他什麼都沒說。”
壽檀越聽越不對勁,一方面奇怪孟漁怎麼還不高興了?另一方面,孟漁的詢問忽然然後她脊背一涼:從收到信開始她好像一直都以為這封信是趙梧寫給她的,但現在回憶起來,趙梧也沒說是他寫的但也沒說是他替别人轉交的。
可其實高中時期趙梧和壽檀的交流并不多,盡管壽檀很早就聽别人說起過他對自己的心思,但青春期的男生們大多是面子大過天。
壽檀對誰的态度都不熱絡,所以趙梧也不怎麼跟她說話。還是後面看到信被鼓舞後的壽檀主動跟他打招呼,兩個人才漸漸熟悉起來。
這樣簡單的關系不至于讓趙梧一開始就鸠占鵲巢把别人的信安到自己頭上吧?
算了,都過去了。
而一旁的孟漁撂下這一句後顯然已經耐心耗盡,他閑散地擡起手腕看看表。
“可以了嗎祝記者,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
孟漁居高臨下地沖坐在桌前的祝淮潮略一挑眉,眉尾微跳間威懾力與他獨有的清冷克制在空氣中蜿蜒攀升。
壽檀心裡忽然冒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孟漁好像又變成她最初第一眼看到的那隻離群索居的暴躁公獅了。
……是因為她剛才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