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途末路,她不由心中一跳。
壯漢提刀陰笑,另一個壯漢淡然對他道:“一個女人而已,速戰速決,回去複命。”
壯漢點頭,斜看向葉枝,冷哼一聲。眼底滿是不屑,從體型上,他們當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殺掉葉枝。
一壯漢朝葉枝殺來。
葉枝手指幾乎要陷入牆體裡去,娟秀的眉緊蹙着,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個弱女子。這兩個大漢亦是如此覺得的,雖葉枝方才刺傷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臉。
他們也不明白殺個弱女子何故要兩個彪漢,另一個男人根本不屑于上前。
壯漢刹住腳步,看着這個被吓壞的女子竟生出了些調戲之意,一刀砍死多無趣,要看着她求生、看着她被吓得屁滾尿流。
二人就這麼邪笑着對向她,他們越近,葉枝就越是顯露慌張之色,他們就越是興奮。
一來二去,他們也有所倦怠。
“一會小姑娘該吓壞了,趕緊殺了吧。”一個壯漢催促道。
葉枝仍然保持着貼牆的動作,壯漢提刀緩緩上前。
逼近葉枝,一寸、一寸……
一道悶哼傳向巷口,壯漢捂着喉口,一陣掙紮卻發不出一聲嗚咽。喉口處汩汩熱血往外冒,其間豎插着一把寒光森然的匕首。匕首尖端被血所染,血如斷線的雨絲般滴落到地上,壯漢随之倒地。
另一個男人發現情況不對,電光火石間,從後砍向葉枝背部。
脊背劇痛襲遍全身,葉枝差點沒握穩手中的匕首。她支着身子矮身躲過男人的一刀,男人一刀接一刀砍來。
男人像是被惹怒,一腳朝葉枝腹部踢去。她倒到地上壓着刀傷,一時臉色煞白,她吃痛的出了聲。
匕首對上刀本就處于下風,匕首擅于近戰。如今她近不了男人的身,而男人卻仍舊對她虎視眈眈。
脊背的疼痛叫葉枝不能迅速爬起來,她看着男人的逼近。淩厲的刀鋒不禁讓葉枝心中一震,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父母親……
就在男人身後,不知是脊背的疼痛還是臨近死亡的膽寒,淚水沒過視線。
她看向“葉邱”、“柳弗琳”,艱難扯起蒼白的唇,對着他們笑了笑。
她攥緊雙拳,内心極為不甘。父母之仇尚未報完,就算要入地獄,也不該是此時。死在仇人手下,何等恥辱!
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她不能死,父母之仇、喪家之恨,哪一樣都是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
甫一發力,她強撐着身子,在男人的刀劈下來來時,閃身躲過。
旋即果斷朝男人身下用力踢去,男人夾着腿吃痛嚎叫。
沒給男人反應的機會,葉枝一把奪過男人的刀。男人見狀瞳孔凝滞,猛地看向她。
葉枝站起身,眸子比平日任何時候都要冷。男人撒腿就往外跑,奈何葉枝擋在了身前,後面是高牆瓦院,無處遁形。
他蹙而跪下,磕頭道:“求姑娘饒我一命,我也隻是個殺手,奉命行事啊。”
……
葉枝手中的刀一大半被血迹裹挾,有她自己的,亦有那個男人的。
葉枝身旁随意倒着兩具屍體,是那兩個壯漢。
她提着重刀,一步一步拖着虛弱的身體朝外走。艱難的、疼痛的,她沒有多管背後那條駭人的傷口,她隻想回家。
身上的錦裙又髒又破,背後的傷口還在冒着血。
怕還有埋伏,所以不敢放下這把累贅的重刀。明明離出巷口不過十幾步,葉枝卻覺得如此遙遠。
走一步都扯到傷口,疼得她想倒下,眼前視線被淚水淹沒。面前跑來一個人,葉枝心頭一滞,握緊刀柄。
此刻是她最脆弱的時刻,若有人此刻來殺她,必然能成。
心一下涼到了極點。
面前的人焦急開口:“葉枝。”
握住刀柄的手驟然一松,渾身卸了力般的倒下。預想的疼痛沒有襲來,她穩穩栽進了他的懷裡。
她好像很信任他,隻要他在她就不覺得難熬。
沈淮舟焦急的喊着懷裡的人,一把将她橫抱起,手中的濕熱讓他不禁一看,他眉頭緊蹙。
想要抱着她快步跑回,又怕颠着她背部的傷口,小心翼翼又不敢走太慢。他從來沒有如此擔心和憤怒過,他心裡一股巨大的怒意無處壓下。
他沒有選擇騎馬,馬匹上會颠疼她,他以最快又不颠簸的速度而行。
裴程一行人大氣不敢出,生怕惹怒了沈淮舟。
回到葉府,他慌亂的喊來碧落,動靜也引來了葉芙。
碧落瞧見葉枝虛弱成這樣,驚慌的跑出去找大夫。葉芙跟着沈淮舟,将葉枝安穩放置在床上。
葉芙詢問聲帶着哭意,淚水也止不住流下,“我姐姐這是怎麼了?”
她撥開着葉枝淩亂的額發,眼睛隻停在姐姐蒼白虛弱的臉上。
“都是我的錯,我是個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