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灰,别髒了你的衣服。”
山途癟癟嘴,順從地跟在身後:“一大早你就不見了,我哪還有心情上班!你什麼時候起來了的,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子書早上好啊,吃早飯了嗎?”尉回往後廚走,邊脫下自己的外套,回應李子書的問好,抽空回答山途的問題:“出門做點事,你睡得那麼晚,沒想吵醒你。你也還沒吃早飯吧,今天外面有點冷,吃碗面暖暖身子吧,子書我給你也煮一碗……你就别進廚房霍霍我的廚具了,幫我把外套放休息室去。”
“我明明已經很久沒有打壞東西了……”山途接過外套,得到尉回意味不明的輕哼。
他念念不舍地目送尉回掀起簾子進去,轉身差些打翻堆在門口的幾箱新碗碟,驚出半身汗,手疾眼快挽救回新碟子的生命,在門口大氣不敢喘。
“什麼聲音那麼大,你又把東西弄壞了嗎?”尉回聲音從裡面傳出,山途連連否認,窘迫地扯了個理由,邊往休息室走。
“我可聽見了,尉哥特地說過要小心,後廚門口那套新餐具他很喜歡。”李子書坐在前廳捧了杯水,打趣山途兩句,山途求饒般眨眨眼,做着口型:“千萬别說出去。”
李子書沖他擠眉弄眼:“當然可以,我嘴可嚴了。倒是你倆,什麼情況這是?”
她剛剛可看見了,山途勾着尉回手指暧昧極了。平時的山途雖然也經常黏黏糊糊在尉回身邊,但從沒這麼大膽過,衆目睽睽光天化日,還有她這個小鬼看着呢!
“哎,那都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問!”山途得意地抱着衣服,背身推開休息室的門,“少兒不宜,這種事你投胎之後就知道了!”
“嗯?什麼?”
李子書一臉懵,腦子不夠用了。什麼意思?!成功上位了?尉哥看着和平時沒區别啊,難不成……是山途不行?
李子書滿臉人不可貌相,眼裡全是對山途人高馬大的惋惜。
山途沒收到李子書的弦外之音,還在炫耀,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沖李子書搖了搖手指,轉身進了休息室。
李子書扼腕歎息,自己這次吃到的瓜非同小可,一定要和孟婆探讨探讨。
休息室的衣架在最裡面,山途路過,按平時的位置擺正搖椅,再兩三步上前,抖開衣服正準備挂上去,一道熟悉的氣味飄出來。
山途遲疑地把衣服舉在眼前,裡外仔細看了一遍,果然——
袖口内側有一個小小“奈”字标記,是自己的衣服。
難怪他第一眼看見尉回就覺得眼熟,這件應該是剛認識尉回的時候落在店裡的。
早上一聲不吭出門一點也不重要了,尉回穿了自己的衣服诶!山途又驚又喜,說不出話,反複看手裡的外套,湊在袖口輕輕嗅了一下,除了腥甜還有一股淡淡的尉回的味道,無法形容卻能清楚認識。
像光穿過雲層,冷靜中帶着溫和的熱。
尉回的味道很快散去,留下濃郁的甜味,山途頗為遺憾地把衣服挂起來,下意識把手放在鼻下聞了一下。
推門準備出去的一刹那,山途皺起眉頭。
不對勁,手指上殘留的不止是自己和尉回味道的交融,山途在其中聞到了其他複雜氣味,十分熟悉,仿佛自己時時刻刻都能聞到。
話說早了,這件事非常重要——
尉回早上到底去了哪裡?
搜腸刮肚也沒想起來在哪聞過,山途揣着一肚子疑惑,摸進後廚。尉回站在燒水的鍋前面,手搭在一旁切好的青菜上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見鍋裡燒開水的動靜。
水在鍋裡激烈的跳動,差點濺到尉回手上,山途眼疾手快把跳出來的水按回去,伸手把尉回往後拉了一把,将菜丢進鍋裡。
沸水偃旗息鼓,尉回恍惚之間回神。
山途捏捏他的手指:“在想什麼?”
尉回微微搖頭,勾起一點笑意:“沒什麼,你怎麼進來了?”
“不進來你就要被燙到了,燒着水還離那麼近。”山途屈指在尉回額頭輕輕敲了敲,“昨晚沒睡好嗎?早上那麼早就出去,也不叫我陪你一起。”
“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陪我做什麼。再說你才睡得晚吧,就算我中途起來喝水,也比你多睡了幾個時辰。”尉回笑着躲開,“行了出去等吧,面很快就好。你再在廚房裡面多呆,我怕我的寶貝餐具不樂意,要集體自戕了。”
山途嗷了一聲,埋在尉回頸邊狂蹭:“餐具算什麼,壞了我再給你弄一筐來!它們哪有我好,你不許喜歡餐具比喜歡我多!”
兩人鬧了一會,尉回揶揄山途幾句,就要把人往外推:“快出去吧,再鬧我的菜都要煮老了。”
“我走啦……我真走啦?”
山途倒退着往外走,尉回不回頭看他,擡手敷衍地擺了擺。
“報複心真重。”山途努努嘴,故意嘀咕地讓尉回聽見。
尉回往鍋裡下面條,眼裡噙着幾分溫柔。
山途轉身撞開簾子出去,臉上笑意一下被沉重的憂慮替代,眉頭緊蹙。
他又聞到那個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