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看向她,“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戰事無常,驕兵必敗,你需謹記。”
範瓊月倒也聽進去了,“我知道了。”
楚昭臉色緩了緩,“你知道就好,對了,虞清也去哪了?”
昨晚溜了不說,到現在也沒見着個人影,偷偷摸摸離開清水寨了?
“她?”範瓊月想了想,“好像說是糧草到了,她找人去接糧了。”
楚長風一拍手,笑了起來,“太好了,有了充足的糧食,我們也能多撐會兒了。”
範瓊月跟着咧開嘴,“那我們一塊兒去接糧?”
楚昭搖頭,“不了,我要去審胡頭兒。”
“那可是個硬茬。”範瓊月走到楚昭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那大牛,你好好審啊,我和你哥去看看熱鬧。”
楚昭:“……”能不能忘了大牛這個名字?
楚長風:“……”其實好像也不是很想去了,但她都這樣說了,不好拒絕啊。
楚·心眼子多多多·兄妹看着範·沒心眼·傻樂·瓊月的背影,皆是歎了聲氣,随後兄妹倆對視一眼,分道揚镳。
而此時被幾人念叨着的虞清也,閑得無聊,溜達到了别的地方。
經昨夜一戰,清水寨中傷兵甚多,擠也擠不下,便在林中支了幾個篷子,軍醫、秋姑和那個不知底細的神醫忙前忙後。
虞清也藏在樹後,遠遠能瞧見那神醫,依舊蒙着黑布,遮得嚴嚴實實,大熱天的,也不嫌悶得慌。
有個送水送餅的姑娘從這走過,見她“鬼鬼祟祟”,好奇地湊過去,“抱樸道長,你在這做什麼,布法嗎?”
虞清也微驚,咳了聲,故作高深地說道:“貧道不輕易布法。”
姑娘果真被唬住了,“抱樸道長好厲害。”
“問你個事。”虞清也道。
“天,天事嗎?”姑娘傻傻道。
“…對。”
姑娘抱緊懷裡的水壺,“道長請問。”
“你可知那神醫姓甚名誰,家又在何方?”虞清也問。
姑娘思索一番,“那神醫叫做上官,呃,上官靈?”
“上官…”虞清也臉上的笑慢慢淡去,神情也跟着凝重起來,“真是令人意外啊。”
這個姓氏可不常見,當朝已故的皇後便姓上官,此神醫定來曆不凡。
“對了,虞公子找過上官神醫好幾次,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事?”姑娘又道。
“誰?”
“虞公子啊。”
“???”一夜不見,她家魚要跟人跑了?
林中枝葉茂盛,可擋烈日,好不容易忙空的上官神醫挑了快涼快地休憩,捶着發酸的腿,奈何一擡頭,就能看到兩隻死魚眼。
“上官棂,我有話問你。”
“沒大沒小,叫小姨。”上官棂翻了個白眼,又低下頭捶着腿。
虞之恒吐了口氣,“上官棂…小姨,無緣無故的,為何要離開南海?”
上官棂扯掉了蒙頭上的黑布,露出姝容,看容貌不過二十出頭,眸色很淡,像淺淺海水,在眉心處,淡藍色的鱗片隐隐浮現。
“你以為我想出海,還不是聽說了我外甥快死了,趕忙跑來看看?”
上官棂将她外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打量了個遍,呲起牙嘲笑,“剛剛換過鱗啊,有沒有給你喂好吃的魚肉啊?”
“幼稚鬼。”
上官棂清清嗓子,“還是說正事,為何現在到處是鲛人淚的傳言?”
“說來話長…”
上官棂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是情窦初開,被什麼冷酷無情的人騙了吧?”
虞之恒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卻還是咬牙切齒地說:“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被騙?”
”沒有就好,這些傳言倒是無所謂,沒人能找到鲛人在何處,但——”上官棂擡了擡下巴,“你可不要被那個老皇帝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老皇帝快死了,到處找靈丹妙藥,鲛人淚的風聲傳到他耳中,以他的性子,定是要大肆搜尋。
不過麼,找不到就是了。
除去上岸的她,和孤苦伶仃的他,再無鲛人在岸上。
鲛人水之主,居于深海中,無人敢犯,沒有鲛珠,更是連深海也進不去。
虞之恒抿了抿唇,“知道了。”
上官棂又湊了過去,“真沒被騙啊?”
“上官——”
“被騙了也沒事啊,小姨又不會笑話你。”
“我說了沒有就沒有!”
上官棂移開目光,“噢——沒有沒有。”
虞之恒:“……”
上官棂歎了聲氣,“哎呀,長老很擔心你,說你小時候就是顆執拗的蛋,長大後更是個小頑固,我夫君他擔心你,小姨也很…擔心你。”
“我知道。”
“小姨知道你想報仇,但這件事,不能着急,那老皇帝身上龍氣還未散。”
“我知道。”
“能不能說點别的?”
虞之恒低着頭走上前,輕輕擁住了她的肩,“我不會有事的,小姨你也快點回去。”
上官棂愣了愣,“臭小子,啥時候學會的這套?”
“我…”
虞鲛人還想說什麼,一擡頭,看到了遠處樹後看戲的虞清也。
“!!!”
隔這麼遠,她應當沒聽到什麼吧?
還沒坦白呢,他不想這個時候暴露啊…
聽到了?
還是沒聽到?
為什麼這麼看着他?
能不能給他點别的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