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傅晝的說客?”
趙恒尴尬笑了兩聲,手指蹭蹭鼻子:“你這敏銳力真是絲毫不減啊。但望昭,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就是我看了傅叔給你挑的那個omega,長相家世學曆都不錯,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也不低。”
“再說你出任務這麼辛苦,易感期還要打抑制劑。我也是alpha,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我知道你因為蔓姨的事和傅叔不對付,但咱别和自己身體過不去是不是。不要傅叔挑的那個,你自己努努力找個呗。你這條件,輕而易舉的啊。”
另一邊的齊玉甯聽到這話頭也插進來:“别的不說,昭哥你早點脫單也好滅了其他omega的心,你是不知道,我們哥幾個出去都不敢說和你關系好,要不然得有大把大把的omega來打聽你的消息。”
“都吃飽了?”傅望昭語氣冷淡。
趙恒聽出了傅望昭的意思沒吱聲,那齊玉甯是個傻的,回:“沒啊,菜才剛上齊呢。”
“那就多吃點,等吃撐了再來管閑事。”
沒人敢再提這茬。
傅望昭夾了一筷子蝦仁,他嘴挑,除了顧若蔓和家裡阿姨做的,也就能吃得慣這裡的菜。
趙恒這一側頭,看到傅望昭右手内側的傷疤,眸光閃了閃。
他突然就有點後悔答應傅晝。
其實他應下來的本意也是想讓傅望昭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以他的分化等級和精神力強度,靠抑制劑度過易感期不是長久之計。
但他忘了傅望昭是什麼人啊,自我原則性極強,倔得要命。
去年,他還隸屬于傅望昭的特戰一号團,他們在出任務的時候遭到突襲,混戰過程中,他一個沒留神差點中了對方陣營的攻擊。
是傅望昭給他擋了那下。
要是沒有傅望昭,他不死也得殘疾。
不止他自己,這些年跟傅望昭出去的人從來都是全乎回來的,至多受點傷。
之後再提起這些事,傅望昭隻是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會允許我的人在我手下死掉。”
明明是有人情味兒的話,但從傅望昭嘴裡出來總感覺冷冰冰的。
趙恒覺得,傅望昭就像一台輸入固定程序規則的機器人,隻認自己的道理。
所以啊,趙恒心道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這個世界上壓根沒有人能左右傅望昭的想法。
他作為過命的兄弟,更不該明知故犯。
飯局結束前,趙恒默默給傅望昭賠了杯酒,傅望昭也喝了。
回到别墅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夜色如墨。
傅望昭上樓沒聽見聒噪的自言自語,經過屋門大敞的房間,又往裡瞥了一眼。
兩天了,大晚上的這個beta不關門,是什麼意思?
床上沒人,倒是書桌前有一小團蜷縮着趴在那裡。
腳下換了個方向,傅望昭走進小小的屋子。
這是二樓面積最小的一間房,他四周打量一圈,外表和遲然搬進來前沒太大差别,隻是床頭櫃上多了個簡陋的相框。
一張遺像,黑白照片上是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太太。
傅望昭走近書桌,低頭看見熟睡的beta手邊有一個本子,和一隻圓珠筆。
圓珠筆的筆身印着白色的廣告标語,不知道是在哪領的。本子也很粗糙,像是小學生才會用的草算本。
本子上畫了兩排漫畫小人,圓圓的腦袋和圓圓的身體呈1:1的比例,十分可愛。
如果不是小人身上穿着和自己同款的軍裝,給傅望昭一百次機會猜,他也認不出這是自己。
第一排小人表情嚴肅,分别在做立正、敬禮、手拿獎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動作。
盡管做了漫畫處理,但能從中看出傅望昭的神韻,尤其是那抿着唇的冷臉。
第二排小人都帶着笑,動作也放松得過了頭,又是比耶又是wink,還有一個戴着墨鏡在滑滑闆。
傅望昭的視線從本子挪到遲然的臉上。
遲然側趴在胳膊上,臉頰肉被擠出來,肉嘟嘟的。粉嫩的唇瓣微微張開,在燈光下閃着光澤。
傅望昭擡手捏住beta的下巴,用指腹按他的嘴唇,很軟。
規律的呼吸拂着他的指尖,有點熱癢。
生命以這種形式具象化,變得觸手可及。遺憾的是,有那麼多鮮活的生命在他手下偃旗息鼓。
他垂着眼,突然想到小時候抓在手裡玩的麻雀,小小的軟軟的,心髒就跳動在他的指尖,稍稍用力就能将它掐死。
那麼脆弱。
沉睡中的遲然似乎有些不适,抿了抿唇,伸出舌尖想舔嘴,結果被指腹截了胡。
濡濕軟嫩的觸感。
傅望昭的眼神變得晦暗,收回手盯他半晌,低聲說:“這麼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