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铮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那種3d立體環繞式的絮絮低語聲跟周末早上八點宿舍樓下準時開始的割草聲一樣,锲而不舍地往人的腦袋裡鑽。
她絕望地一蹬腿,想抓過被子蒙住腦袋,卻感覺自己踢到了什麼東西,還聽見那東西“哎喲”一聲。
關雲铮:?咋,做夢呢這是?夢裡還有割草機?
絮絮低語聲也在那一聲“哎喲”後停了下來,寂靜幾秒後爆發出了更嘈雜的讨論聲。
關雲铮猛地睜開眼,反了天了她腦子還開始編起這種夢來了?本來就玩遊戲抽卡到五點才睡編這種夢讓不讓人活了?
不是,等會兒。
關雲铮撤回了一條腿。
周圍為什麼這麼多人?她是沒醒還是還睡着?
周圍的人神色各異地看着她,或者打量她。
關雲铮環視了一圈,發現沒一張熟臉,确認自己是在做夢,剛要重新閉上眼,剛才那被她踹翻的東西,不是,被她踹翻的人就重新坐了起來,氣勢洶洶地轉向她:“你踢我做什麼!”
關雲铮下意識解釋:“腳滑。”
周圍一圈人的神色又變了變。
那人臉色更不好看了:“你我素昧平生,今日能夠共聚此地等待仙門擇選,便是多了幾分往後緣分,你何故如此?”
關雲铮:聽懂了,但你說話好裝。
她感覺太陽穴疼得要炸了,因此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強行好脾氣地繼續解釋道:“剛才以為在做夢,夢裡蹬腿不小心踢到你了,不好意思。”
爬行動物進化來的本能,我也很難抗拒,抱一絲哈。
那人稍微滅了點火氣,随即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她:“仙門擇選的場合,你居然睡着了?”
關雲铮睡不好起來有起床氣,腦子裡除了起床上課的暴躁外沒有太多東西在啟動狀态,剛才道歉的時候就是社交本能在起作用,跟路上撞到人下意識道歉一樣,根本沒走心。
現在腦子裡的東西開始運轉了才認真聽這人說話,這一聽把她聽傻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下臉上表情呈不可思議狀的變成了關雲铮本人。
“我說仙門擇選如此重大的場合,你居然睡着了?”那人跟個恪盡職守的NPC一樣,如願把剛才那句話又複述了一遍。
關雲铮:懂了,确實是做夢,夢中夢。
她一臉了悟,那人以為她是聽進去了,忍不住說道:“就快輪到你了,打起精神來吧。”
關雲铮點點頭,決定換個姿勢躺下繼續睡。
剛要動,就聽見一個聲音喊她的名字。
聲線還行,就是有點太響了,像個鐘。
她在心裡點評完,繼續給自己找躺下的舒服地兒。
然後,她就被看不見的什麼東西提溜起來了。
看不見的手?哦,市場。關雲铮一如既往地跳脫。跳脫完發現自己真的浮起來了。
到底是不是夢啊家人們……這體驗感比我過去十幾年所有的夢加起來還逼真……我腦子有這技術為什麼不早兩年趁我還夢得見帥哥的時候實現……
我靠帥哥!
她被提溜着漂浮過底下一排腦袋,然後被放在了台階下方,台階上站着一個男人,正垂眼看着她。
好帥的叔……不留胡子的叔是好文明。
“我看你根骨清奇,不如就入我門修蒼生道,如何?”帥叔說話了。
嗯,聲音也好聽,沒有出現貨不對版的悲慘情況。
關雲铮下意識滿意地點點頭,意識到不對,又立馬擡頭:“蒼生道是什麼?”
隻知道畜生道私密馬賽。
周圍全都靜悄悄的,她的突然發問顯得尤為突兀,但面前的帥叔好像并不十分在意,回答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關雲铮:?
腦子裡的警報器響了。
“我覺得我并不适合此道。”關雲铮的求生本能在說話。
“何出此言?”帥叔淡定接話。
關雲铮不帶一絲猶豫脫口而出:“怕死。”
底下有人發出了“噗”的笑聲,也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帥叔像是鐵了心要收她這個徒弟一樣,見招拆招似的靈活道:“對生死懷有敬畏才能懂得蒼生疾苦,更是合了此道。”
關雲铮:?你說得好有道理,我快要說不過你了。
她的遲疑像是拍定了這個事實,帥叔終于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既如此,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關雲铮:……不是這就定了?叔你比買菜還随便……我這顆菜還是經曆了大學生涯摧殘的老貨,你确定你就這麼買了?
帥叔說完這句話後似乎是打算走,看關雲铮杵在台階下不動,伸出手來遲疑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随我走吧,接下來的擇選你不必看了。”
關雲铮感覺聞到了自己CPU燒糊的味道,徹底擺爛,跟在帥叔身後走了。
路過原先那一群人時,她擡起視線看了眼,收獲了一圈夾雜着三分羨慕三分憤怒和四分的……幸災樂禍???
直到最後一縷視線也遠離她的視野,她才發現剛才待的地方是個宮殿模樣的大廳,而眼前正好是塊八卦式樣的空地。
帥叔走出去幾步遠,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她道:“我叫章存舒,出口成章的章,志存高遠的存,雲卷雲舒的舒。”
關雲铮看着陰陽雙魚,接了句:“我叫關雲铮。”
章存舒看她:“我知道。”
關雲铮習慣性地解釋道:“不是筝。”
沒頭沒腦的,但章存舒應道:“那是什麼?”
關雲铮看見了地上的積水,想來這會兒是雨後初晴。于是她伸腿,用鞋子蘸了點水,在空地上寫了個金字旁。
還沒寫到右半邊,鞋底的水幹了,她正想再蘸點寫完這個字,章存舒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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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稀裡糊塗成修蒼生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