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也不知道要耗時多久,因此關雲铮出發前還是跟聞越打了聲招呼。
聞越聽她要去找劍冢,臉上倒是沒多少擔心的神色,大概因為山上到底還是自家地盤,又或者劍冢并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聞越在旁邊看她收拾妥當,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要是找到了,記得别碰那些劍。”
關雲铮困惑擡頭,聞越卻隻是笑着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去探險吧,雲崽。”
?
怎麼感覺今天的師兄是師姐變的。
關雲铮被自己的腦洞離譜到,在大腦裡打了一通驅除雜念的空氣拳,把木劍也帶上,跟聞越擺擺手,往後山的方向走。
不過是去自家後山,這架勢像是要遠遊了似的。
去後山的路上會經過章存舒種的那一片菜地,關雲铮低頭看了會兒,最近大概是上半月,還可能快要十五了,因為此刻正是傍晚時分,大半個月亮已經懸挂在天上,給地裡的蔬菜挂上一層清冷的光輝。
秋天蔬菜是不是容易遭蟲害來着,也不知道待會兒夜裡會不會有蟲子,要是回來得早來看看好了。
關雲铮這樣想着,穿過菜地繼續往前走。
之前逃學下山也是走的後山小路,當時明明走了很久,可今天關雲铮沒走出多遠,發現前方已經看不到路了。
霧氣不知何時濃重起來,徹底遮蔽了前路。
關雲铮有點犯怵。
按理來說她雖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堅信這世上,不對,那世上沒有鬼,但不妨礙某些小時候看的鬼片實在是太深入人心,導緻她後來一直有點怕黑。
等到穿越到這個修仙的世界,如果說人真的能通過修煉脫胎換骨成仙,那對應的,這世上豈非也該有鬼怪?不還有修仙文中常有人修鬼道嗎?
剛才還挂在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按照影視劇的發展,這會兒都要進行到殺人放火時了。
關雲铮哆哆嗦嗦地往霧裡伸出一隻腳。
還沒等踩到實處,霧裡傳來一聲不太明顯的嗤笑。
她嗖地一下把腳收回來,拎着木劍腿肚子直抽抽:“誰在那兒!”
周圍一片寂靜,仿佛剛才聽到的那一聲是她的幻覺。
也沒人跟她說後山有鬼啊?還是說這霧有什麼問題,她真的出現幻覺了?
感覺這個劍冢也不是非去不可,關雲铮一邊自我催眠,小聲碎碎念着“沒鬼沒鬼”,一邊抱着木劍往來時路走。
不是,來時路也沒了???
她被濃霧包圍,害怕了一會兒後居然奇異地不怕了,也有可能是破罐破摔了,冷靜地對着空氣說道:“晚輩冒昧前來,不知前輩在此,多有叨擾,這就離開。”
說清楚自己不打算再打擾應該可以走了吧,至于劍冢探險,下輩子一定。
霧氣彌漫中,關雲铮握着劍,等待着剛才那個聲音再次開口。
她還是不太信剛才那聲是她的幻覺,再加上之前聞越的推測,她更傾向于是附近劍冢裡的劍在搞鬼。
隻是剛才那個聲音一直沒有再出現,霧氣也沒有散去的迹象。
幹站這等着也不是辦法,想起白天學禦水時楚憫說的話,她決定試試能不能瞎貓撞死耗子,舉一反三地把霧氣驅散了。
這霧雖然看着濃,但拂在臉上并沒有帶着水汽的潮濕感,跟尋常的霧氣截然不同,也就顯得更為詭異。
關雲铮覺得自己不能再拖延了,不然就像大半夜腦袋蒙被窩裡想到鬼,遲早被自己的想象力吓死,于是閉上眼準備跟不熄鼎借點靈氣。
剛閉上眼睛在心裡喊了聲,就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微微一晃。
或者不能說是微微,因為那動靜其實有點大,關雲铮本能地睜開了眼:地震?不會這麼倒黴吧?
但當她完全睜開眼後,眼前的景象幾乎要讓她确定自己是中了幻覺了——面前的霧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天爺,這比剛才的霧氣彌漫還吓人。
但是身後的霧還是濃得看不見路,眼下能走的路隻有面前這個不知底細的洞口。
關雲铮握緊手中的木劍——算了,豁出去了!
****
步雁山毫無例外又一次吃了閉門羹。
從隔壁山頭下來時正好遇到練完劍的任嵩華,後者看他來的方向就知道他剛才幹什麼去了,習以為常地沒有過問,隻是提着劍跟他問了聲好,聲音很冷淡:“掌門。”
步雁山應了聲,剛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任嵩華表情一變。
那變化很輕微,不了解她的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來——因為任嵩華常年面無表情,所謂的表情變化也不過是眉毛稍微動了那麼微不足道的一下。
但步雁山看到了:“怎麼了?”
任嵩華擡頭看了眼。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這座山頭的半山腰偏上,擡頭時因為身在山中的關系,其實看不到山頂,但任嵩華又确實能看到點東西,因此步雁山并沒有出聲詢問她在看什麼。
她投去視線的時間不長,很快收回目光:“無事。”
步雁山不疑有他,點點頭:“天晚了,早些休息。”
任嵩華短促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步雁山還站在原處,朝方才任嵩華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輕輕地歎了口氣。
****
關雲铮邁進洞口的一瞬間,再次聽見了剛才那個聲音。
“你居然能進來。”
洞裡也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刹那亮起了燈火,關雲铮看見了數不清的劍,以各種各樣的姿态陳列在她面前。
得益于古代沒有電子設備,原身也沒有什麼眼睛方面的疾病,她的視力前所未有的好,能清楚地看見那些劍都是什麼模樣。
——有的已經開始生鏽,有的還光亮如新,有的筆直插入地面,有的歪斜着靠在牆邊,還有的甚至倒落在地。
隻是無一例外,全都沒有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