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預見辦公室裡師徒二人蛐蛐他。
醫生給夏風生做了基礎檢查。
夏風生坐在病床上低頭露出耳後的縫合傷。
雙眼低垂,雨蝶翅膀的睫毛上下煽動,平時習慣将頭發後攏打理一絲不苟,此時過長的額前發落在臉頰。
皮膚沒有血色的白,嘴唇卻透着猩紅。
蒼白詭異的陰濕感。
醫生詢問頭疼不疼暈不暈。
夏風生一一如實回答。
ct舉在半空,醫生指着說:“外傷看着吓人,好在顱内沒什麼大礙,但輕微腦震蕩後遺症還是不少的。”
說着醫生把片子放下,問夏風生:“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坐在床上的人眼眸的黑和嘴唇的紅,是突出的濃重色調。
“我是夏風生。”
夏天的夏,風生水起的風生。
“你還記得他們是誰嗎?”
導師蹙眉,察覺事情不對,幾步上前。
“醫生,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摔一跤把自己摔失憶了?”
醫生:“不排除這種可能。”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什麼好驚訝的。
導師覺得荒唐無比,一臉你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無語笑了。
“醫生,哪有人摔一跤就失憶的,這不是鬧着玩呢嗎?”
夏風生要真失憶了,今天的酒局怎麼辦,女團舞誰上去跳!
“是不是檢查錯了。”
醫生愁他一眼,“你再醫鬧就滾出去。”
“……”
導師的臉瞬間變得和他的心一樣黑。
項目洽談迫在眉睫,臨門一腳夏風生失憶?
他要失憶,不說以後,今晚的酒局就是個問題。
投資方指名道姓要他。
他到哪臨時找個能讓投資方滿意的夏風生2.0。
學弟學妹聽後默不作聲,在後面面面相序。
以前他們有什麼麻煩都是找夏風生幫忙,對方百分百答應,現在對方有可能失憶,那他們作業指導和文章整理沒了幫手要如何完成。
現在又是期末周,要整理的事情一大堆。
一個個都為自己捏把汗。
有人試圖喚醒夏風生的記憶,“師哥,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楊利萬推開學生上前,“夏風生,我是你老師,你都還記得對吧。”
夏風生看着導師和學弟學妹一張張關切的臉。
一大幫人過來,一個果籃也沒有。
那當然是。
“不記得了捏。”
.
“你看到我們寝生兒了嗎?”
何強抓住隔壁寝室出來的同學發表他的尋人啟事。
手法獨特,同學穿的連帽衛衣,他耗住帽子,領口瞬間收緊。
被扼住命門的同學苟延饞喘,“沒看見,他昨晚沒回來嗎?”
“沒有,昨天晚上一晚上沒回來,打電話也不接。”
同學大驚,像村口熱心的嬸子,“這還找啥,你趕緊去天台看看吧。”
指不定在哪棟樓上坐着呢!
一晚上過去,說不定已經……
兩人對視,各自咽了下口水,每年都有學業壓力跳樓的。
因為想不開坐天台的太多,學校特意在各個天台投放安慰語錄。
試圖減少悲劇發生。
“你吃飯了嗎,吃的什麼,一定是大餐吧。”
“你喜歡的人,喜歡你嗎?”
“四六級過了嗎?”
“又到期末,一個學期一定學了不少知識吧”
結果本來隻是上去吹吹風。
看完直接跳了。
不讓活直說。
要不是專門派保安看着,後果不堪設想。
金融系的壓力一直很大。
何強看着夏風生每天早出晚歸,忙的腳打後腦勺,睡覺時間也直接壓縮。
夏風生上天台一點不讓人意外。
何強和同學兩人心照不宣:他終于不想活了。
何強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一條鮮活……,一條半死不活的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好死不如賴活着。
何況夏風生做室友還是做朋友真沒得挑。
他遇見什麼大小事或麻煩,對方會毫不猶豫伸出援手,能幫就幫。
當初他給女朋友買生日禮物沒錢,夏風生眼睛都沒眨直接借他一千元。
那可是在月底,一千的含金量不用言說。
兩字總結:義父。
何強掉頭就往宿舍樓天台跑,同學是個熱心腸緊跟其後。
兩人風風火火跑到電梯口。
叮!
電梯門開。
夏風生水靈靈的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何強:啊?
消失一晚的人就這麼出現了。
何強:“生兒!”
他激動的一把摟住夏風生,語無倫次,“我就知道你沒那麼想不開跳樓,什麼事值得從樓上往下跳,根本沒有。”
順便伸手拍下旁邊同學的肩膀,“你說是不。”
同學附和:“對。”
何強松開夏風生,在看清他腦袋上纏的紗布時笑容一僵。
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不兒,你真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