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夏風生關上門。
天天活得跟吃蘑菇了一樣。
大早上怎麼會有不認識的人找自己。
拿起桌上昨天吃的小雞炖蘑菇泡面桶,開始研究配料表。
蘑菇有毒,一紙訴狀告上法庭能賠幾十萬。
“怎麼關門?”外面的潮男開門進來。
“幾十萬”被無情踢飛。
夏風生剛從被窩裡爬起來,衣衫淩亂,精明算計的面容配上猩紅的嘴唇,讓他像羅馬神話中從水面浮出的随時會将你頭顱咬掉的美人蛇,陰冷光滑。
唇邊的黑痣氣質卓顯。
一早起來,莫名其妙虧了幾十萬。
潮男沒想到一見面他就怒氣匆匆,“怎麼了?”
“你是誰?”
潮男看着他努了下嘴巴,彎腰靠近,一雙眼睛瞧着他,帥氣十足的臉上帶着壞笑,“真不記得了?”
潮男穿着紅色重工機車夾克,一邊肩膀背着雙肩包的肩帶,腳踩着限量版球鞋,雙手插在版型寬松的夾克兜裡,皮膚偏白,彎腰領口下的青筋和肌肉顯示他衣服下的身體并不纖細,身上有定期健身的運動感,發型清爽脖頸幹淨,長的高大,面部立體度也高的吓人。
平時遇見會繞道走的類型。
馬路上哪條道不通,他往路口一站就行。
不用立牌,不用拉線,比路障好使。
早起帶來的餘韻過後,夏風生大腦漸漸清醒。
他并沒有立馬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對方的體型要比以前高大結實太多,記憶中對方高中時是舞蹈生,腕線過裆頭身比亞洲人難有,幾年的時間裡少年的纖細不負存在。
盯着潮男的臉,他越看越眼熟。
有點像……
“不對!”
夏風生率先自我否定。
潮男疑惑,“什麼不對?”
夏風生又仔細看了看對方的體型。
怎麼可能是前男友呢。
自己吓自己~
潮男桃花瓣似得眼睛一眯,掃走他的幻想,并向他使用大記憶恢複術。
“我叫施野,是你男朋友。”
回憶的八爪章魚拽着夏風生噗呲噗呲遊向記憶深海。
任由他在尾端垂死掙紮。
兩人分手那天是個雪夜,鵝毛大雪。
那年施野十八他也十八,室外溫度是他年紀的相反數。
也是在首都,他從深市坐了一天的動車跑來約施野半夜出來見面。
當時斷了條腿的施野拄着拐杖赴約,路燈下穿着羽絨服的夏風生在約定地點等他。
他第一次體會到北方雪夜的寒冷,刀子般刮人的風讓人手腳麻木失去知覺。
鼻尖耳朵下巴尖浮現被凍出來的粉紅色,年少時夏風生沒長開的少年模樣像沒有熟透的青橘,青澀懵懂,未得到伸展的眼睛沒有成年後的自然舒展,處處透着不谙世事。
那時因為些原因兩人有幾個月沒見過,聯系全靠手機。
再一次碰見,施野激動的話說不出來。
夏風生先開了口,“施野,我有話和你說。”
“你說。”
倆人許久沒見過面,夏風生一定有許多心裡話要跟他講。
“施野。”
“嗯?”
夏風生的話和一道疾風一起刮過,“我們分手吧。”
施野笑容僵住。
夏風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複說:“我們分手吧。”
“什麼?”施野腦子一片空白。
在此之前兩人已經談了快三年戀愛,從上高一時起,感情開始雖然挺波折荒謬的,但一直很穩定,他從來沒想過和夏風生分手。
施野一下子慌了,前天還在手機裡說想他,現在卻要分手。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了嗎?”
分手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面對對方的疑惑,夏風生給出了理由。
“我不喜歡進門先邁右腿的人。”
左腿骨折處着拐杖的施野:……
一時分不清夏風生是來分手的,還是來找茬的。
施野挽留,“能不能不分手,前天我們不是還好好的,我不想分手。”
夏風生搖頭:“你不想分手也沒用。”
“為什麼?”總不能因為這種破理由就接受被分手。
“因為腿長在我身上。”
話落,夏風生直接掉頭開跑。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施野少年時期王子般的臉蛋直接看傻,雙眼十級大地震,嘴唇顫抖:
“夏…夏風生!!!”
“夏風生!能不能不分手!我不想分手!”
“回來!你回來!”
“為什麼不喜歡我了,你不是說會喜歡我一輩子的嗎?”
夏風生走的毫不猶豫,分手的實感一下子在心中做實。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你一開始就想要分手,那當初為什麼還拿走我的臉蛋吻!”
他寶貴的臉蛋吻。
施野說着說着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他瘸了腿根本追不上夏風生,一度崩潰。
大聲控訴夏風生不負責任的行為。
“夏風生,當初誓師大會臨上台演講前,我背着老師背着校長背着全校同學跟你在幕簾後面接吻,你對得起我嗎?”
“不是說愛我一輩子的嗎,我一輩子還沒過完!”
不知是少年情到深處的真心,還是腳下路滑,夏風生整個人撲通撲到了旁邊的雪堆裡。
他裹得厚實,穿着笨重的羽絨服笨手笨腳爬起來,身上沾了厚厚一層雪,成了雪人。
然後雪人回頭看了施野一眼。
施野喜笑顔開,以為是夏風生回心轉意不想分手了。
下一秒,夏風生跑的更快了。
隻見雪人在風雪中大步狂奔。
施野:……
施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