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外驟然響起雜亂又慌忙的腳步聲,并伴伴随着衆人嘈雜的聲音。
“讓一下讓一下,别擋路——”
“醫護人員在嗎?快讓所長也出來,有士兵精神海崩塌要暴走了!”
“我記得他是不是有專屬安撫者?趕快派人去找來!”
烏泱泱的一群人湧進大廳,手忙腳亂的,被圍在中間推進來的擔架車在其中尤為顯眼。
白逸透過人群去看,隻見白色的擔架上躺着一位傷痕累累的男人。
——男人的狀況顯然不太對,雖然是傷者,身上鮮血淋漓,卻被拘束帶捆得嚴嚴實實,猶如粽子一樣躺在上面。
即使受着傷,男人也并不安分,像是一隻躁動的野獸想要逃出籠外,不停地瘋狂掙紮起身,然後再被繃緊的拘束帶壓制下。
看着他身上的勒痕,白逸心驚肉跳。
“啊啊——”
見掙脫不開,男人歇斯底裡地怒号一聲,語調凄厲又憤怒,幾乎要鼓破人的耳膜。
這怒号隻進入耳中不到一秒,白逸就立刻被身旁人摟入懷中緊緊抱住,耳朵被捂住,與外界的嘈雜隔絕開來。
“他,他這是怎麼了?”
直到呐喊聲停下,白逸才被放開。他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問道。
“應該是精神力透支過多導緻的精神海受損,又一直得不到安撫,目前他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裡昂沉聲解釋,眉頭已經深深擰起,臉上染上愁緒。
這樣的情況在軍隊中時有發生,安撫者數量本就稀少,能夠随軍上戰場的就更少了,所以得不到安撫是大部分士兵的常态。
像這樣因為暴走而死亡的案例,也并不在少數。
“趕快派人找來他的安撫者,并讓醫務室注射鎮靜劑令他冷靜下來。”
裡昂示意白逸留在原地等待,獨自上前穩住秩序。
“是,元帥大人!”
一見元帥在此,方才還慌亂的衆人立刻被穩定了軍心,稍稍冷靜了下來。
白逸猶豫了一番,還是跟了上去,停在離裡昂一步遠的後方探頭查看情況。
醫護人員迅速趕來,為男人注射了一針管的鎮靜劑。
可藥劑似乎起不到效果,即使又加大了劑量也依舊無法讓男人冷靜下來。
“元帥大人,已經加到最大劑量了,再加就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了。”
醫護人員停下注射的動作,一邊壓制住仍在躁動的男人,一邊詢問道。
“停止注射,還沒有找來他的安撫者嗎?”
裡昂微微皺眉,施加了極少量的精神力壓迫,嘗試着制服男人。
“他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但是可能還需要花一點時間。”
一旁的下官上前回答。
精神力壓迫令男人短暫地陷入平靜,可随即又觸底反彈似的掀起了更大的躁動。
眨眼間,男人的相貌開始發生細微的異變,眼白變成了眼黑,瞳孔發紅充血,并有鮮血緩緩滲出眼角。
他低吼一聲,竟然在瞬間突破了壓制,并猛地撕裂開了拘束帶,野獸般發出嚎叫,瞬間溢出的大量精神力讓周圍的人都吃痛悶哼出聲。
離得不遠的白逸也受到了波及,感受到了不适,他皺眉捂住胸口,微微彎下身。
那一聲怒号,既帶有憤怒的宣洩,可又含有隐隐的悲傷之意。
下一秒,鮮血和着眼淚一塊從男人的眼眶中流下。
他好像,很痛苦……
白逸餘光瞥見這一幕,微微一愣,陷入短暫失神。
——也就是這片刻恍惚,讓他來不及躲開接下來的攻擊。
隻見暴起的男人被本能占據了大腦,哀嚎結束後,竟雙拳凝聚起了精神力,帶着破風之勢越過人群,直直朝白逸襲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拳頭已經近在咫尺,完全沒有避開的機會。
“當心——”
反應過來的裡昂立刻出手卡住男人的手腕,輕輕一扭,卸掉了人的關節。
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把怔在原地的白逸攬進了懷裡,呈現出絕對的保護姿态。
“已經進入暴走姿态了,必要時隻能進行鏟除。”
裡昂神色間閃過一抹黯然,冷聲命令道。
“等一下元帥大人——”
就在裡昂停頓的片刻間,有一人慌忙地撥開人群,以最快的速度上前,連額間的汗珠都來不及擦,就不顧危險一把摟住男人的腰,大喊着。
“這位就是他的安撫者,剛剛趕到。”
一般的下官小聲地說道。
見狀,裡昂點頭,放下了準備釋放精神力的手:
“趕快為他進行安撫,他的狀況已經很危險了。”
“是。”
剛趕來的青年點點頭,立刻使用大量的精神力注入男人體内,加大力度安撫着他躁動的精神海。
随着青年的動作,男人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眼白也逐漸由黑褪為了正常白色。
“我怎麼……”
恢複清明後,男人喃喃地自言自語,瞧見自己滿身鮮血後有些無措,而在看清對面的青年後,則是直接将人緊緊擁入懷中。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别擔心,我在這,我一直陪着你。”
青年輕聲細語地安慰着他。
一時間,仿佛全世界都與他們隔絕開來,眼中隻有彼此。
————
事情解決後,那兩人被一并帶到總醫務室進行觀察治療,大廳聚集的人也散了去。
“被吓到了嗎?”
見白逸還在發呆,裡昂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有、有一點,但是現在好多了。”